所有的疼痛似乎只在一瞬间就能融化在梦境里,至少在梦里不会痛,于是她又见到了她的娘亲。
每三年都到千暮山的莲花池,摘取洁白的雪莲,然后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笑容灿烂,就像一阵春风,将千暮山的冰川融化,给万物带来了勃勃的生机。
她会在云顶峰的万花丛中奔跑,为她摘取大把大把的鲜花,像个调皮的孩子。
然后她会张开双臂,向她大声的喊:“鸣儿,慢点跑,快到娘这里来!”
“娘!娘…..”
“她不是…..不是我娘亲。”
她嗫嚅道,汗珠一点一滴的渗透了她的脸。
想一想十年前,曾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娘亲在自己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十年后,即便她真的是她的娘亲,也纵然不会维持十年前的容颜。
她似乎明白了,伤口却在刚刚的挣扎中迅速扩大,毒血蔓延,她浑身瘫软,眼一黑,竟然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夙和,夙和……”
冰冷的月光洒满他的双肩,他却还是一双轻轻浅浅的眼,却为了她不知多少次的燃烧成灰烬,那些突然不能控制住的欲望,似烈火般把他的心燃了又灭,灭了又燃。
虽然他至今仍不明白,她说他欠她的意思,但是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也许真的成了一个心理扭曲,爱上男子的变态。
于是他纠结是否该坦然接受命运,只好用袖角轻轻为她的拭去额头的汗水,看着她嘴唇青紫,昏迷不醒,嘴里却一直嗫嚅着他的名字,他的心像被掏去了一块,很疼,很疼。
“他是你的亲人吗?”她问。
“恩,他是我唯一的亲人。鸣儿刚刚无意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没关系啦,我不介意的,我和他的娘亲,真的长得很像吗?”
“恩,就像是同一个人。”
“哦,他都那么大了,那他的娘亲?喂!你看我,我长得很老吗!”她撅起嘴,半带着小小的怒气。
他怔住,然后微笑着,笑容十分俊美。
“你不老,还很年轻,不仅很年轻,而且,还很美。”
“是吗?”傅水莲低下了头,这个似乎更俊美一些呢,还会使她的心乱颤,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夙和,夙和…..”
凤鸣额头不断渗出着汗水,在昏迷中,声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凝望着她,嘴角的笑容瞬间消逝,苍白着脸颊,目光像一颗熄灭的辰星,暗淡无比。
“鸣儿…鸣儿…我不会让你死……答应我……”
傅水莲大笑着走上前去。
“你放心,他不会死的,呐,把这个给他涂上,不消几个时辰,他就痊愈啦!”
他接过一个青瓷瓶子,阵阵栀子的芬芳从瓶中流溢出来,一脸疑惑的问她。
“这是什么?”
“栀子百香膏。”
“栀子百香膏……..你是……?你是御剑庄的人?”
“看来你见识还不浅嘛!只有御剑庄才有血栀子,也只有御剑庄,才能调配出治愈断魂毒的栀子百香膏。”
“断魂毒?”
她眉头皱了皱。
“没错,一世魔炼的断魂毒,和慕雪林的断魂曲一样狠毒,除了凝香雪,也只有栀子百香膏才能解,否则就会毒血攻心,全身化为灰烬。”
他一脸惊讶。
“你……难道…..你是御剑庄庄主,傅漫天的女儿?”
“我…….”她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抬起头,目光淹没在远处的森林里:“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漫天铺满了辰星,突然有一颗明亮的星划破了天际,在夜空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尾巴,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她彩色的纱裙,纱裙上仍弥漫着大片的血迹。
他着她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水莲,你受伤了!”
她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胳膊上被刀划下的伤口,正一滴一滴的淌着血,顺着纱裙缓缓儿下。
目光黯淡的白了他一眼,。
“不碍事,只有当所有的疼痛,都转移到身上时,心就不会痛了,你说是吗?”
他一怔,怎么都玩神秘?不管了,疾步上前,迅速从衣角上扯下一大块布,裹在她的伤口上。
“我不管你有什么烦心事,我只知道,如果再不给你止血,你就会死!”
看着他清秀的脸庞和着急的神色,她的心终于狂跳不止,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地上躺着的那个怎么办?
或许等他醒来时,就多了一个嫂子呢。想想还是这个更顺意一些。
不禁在心中窃喜,捂着嘴发出甜蜜的叹息。
“没事了,谢谢你,快去给那个,呐,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上药吧,去吧。”
她仍然低着头,声音却减弱了原来分贝的二分之一。
他也笑了,虽然还是不懂,但是给鸣儿上药可是个大事情。
于是轻轻的坐在凤鸣的身旁,用指尖一点一点的捻出青瓷瓶中的淡黄色固体,认真的涂抹在她的伤口周围,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直到树影摇曳,微风卷起落叶,秋蝉发出阵阵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