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殊途同归

女人将女儿和朋友送到门口，门口就已经有护工提醒她该回去了，女人眼眶盈满了泪水，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女孩儿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快速的转过头，跑到一半突然回去抱住了妈妈，女人发丝在风中胡乱飘飞，痛苦的坐在了地上，女孩和妈妈相拥一起坐到地上。

这个时候偏偏下起了雨，女孩儿看到妈妈的泪水在脸上突然想到了自己几天前被捂在水里的感觉，不禁悲从中来，女孩坚定的看着妈妈，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般，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她用衣袖擦干妈妈的泪水，一脸静默，相对无言。

小胖看到这场景，子然于心不忍，和老医生一起劝女人回了屋，小胖看到，女人最后一刻最后一眼都在不住的回头，女孩儿背对着妈妈，泪水无言的决堤，每一次见面，要么是身体上的创痛，要么是心里的无法割舍，女孩儿再也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看着小胖，小胖无言的跟着好朋友一起出去了，

两个女孩儿，一个是精神世界的富有者，另一个是心灵千疮百孔，仅靠一丝微弱的回忆维持。老医生看着两个女孩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女人悲不自已的神情，着实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重量，本是局外人，也无法感受了这样的情感还能置之不管。老医生眉头越皱越紧，雨幕中，点烟的动作显得那么迟钝与颤抖。

“汉森，今天他来了，我想去见见他，行吗？”

“比怎么会想见他？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到底还是想逃离我了？”

“你到底还是不信任我，尽管他如此那般，他也是我的父亲，所以他给我的伤害，我更得一一让他感受到，才能帮他消除对我的愧疚，不然我怕他会承受不住。”

“有趣的理论，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今晚不要分房睡了。”

“什么！”

“全凭自愿，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我们解除合约，一条我们都退一步。”

男人已经惊讶得完全说不话来，这一天还是来了，总以为他还会僵持很久，才会引爆那个话题，但是反观自己，已经和他一起住了那么久，又算什么呢？而自己也未曾拒绝他的所有帮忙，很多事情几乎都让顾汉森一一摆平了，还有什么可说呢？尽管有协议，但是自己并没有让顾汉森享受到协议里应该有的权利，反而是自己一直一手遮天。

顾汉森脱下西装，衬衫，西裤，露出坚实的胸肌，最后他将腕表取了下来，走进了浴室，男人很慌张，虽然想象中的关于那样的事情很恐惧，但是不知道为什，当他看见顾汉森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竟然有一丝温馨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有了些可怕的改变，即使有，也不能任由自己这样发展下去，男人轻轻走到床边，窗外已经很黑，远处本来可以看见一个很好看的树梢，现在也全黑了，男人将薄被捆住自己，尽可能的睡在边上。

顾汉森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这副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男人不解。

“为什么笑？”

“我在想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该有多恨我？”

“我压根就没有对你产生过任何感情，没有很这一说，我只是很不欣赏你的做事方法。”

“做事方法？用尽全力去迎合自己不想迎合的人，只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这世界上有谁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为了那个女孩儿，随意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你不是这样的人？”

“感情需要两个人。”

“对，一个人很辛苦，但是如果没了那个人就无法生活，就成了行尸走肉，那是否也有错呢？”

“汉森，你这又是何必？”

“你只是不知道你欠了我多少而已，而我也没有不提醒你，让你膨胀了。”

“你很自私。”

“是啊，我很自私，对于你，我不仅自私，我还要霸占你的一切，你又能怎样？”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包裹被子的事情很幼稚，很有可能对方扑过来的时候，连手都抽不出来，反而受束缚，男人讲辈子慢慢松开，顾汉森很平静的关上了壁灯，自然的躺在男人身旁，本来这就是他的房间，好久没回来睡，他感到一丝怀念，男人搬进来的时候，他只想让男人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不至于那么无聊，但是，无论多么无微不至的关怀多么美丽的景色都吸引不了一颗不属于这里的心。

男人侧躺在顾汉森身边，丝毫没有睡意，一脸戒备，又一脸不屑，顾汉森则看着天花板，眉头紧锁，这次就算男人不离开自己，自己也要走了，这是最后一个晚上，希望多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气息，不至于自己在远方思念成疾，辗转反侧。

顾汉森躺在那里一分一毫都没有挪动过，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男人睡得很不安稳，除了很不自在，还不时的做恶梦，一时间大汗淋漓，顾汉森及时一把挡住男人突然无意识挥来的手臂，无奈的苦笑，这个男人到底还但不担心自己将他吃干抹净，还主动的投怀送抱，顾汉森将薄被盖在男人身上，自己有尽量远离了他，男人彻底熟睡了，将声旁的顾汉森紧紧拥住，像拥住被子一样，顾汉森挣脱不了，任凭他这样拥着，一动也不动。

顾汉森一夜未眠，早早的，他就想先走一步，奈何男人臂力之大，顾汉森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早上避免不了的尴尬。

男人已经快要醒来，顾汉森的手脚都已经快要麻木了，一动不动几个小时让顾汉森已经筋疲力尽，黑眼圈重了很多，但是看着男人熟睡的脸庞，不忍心叫醒他，一方面自己也很好奇男人醒来知道自己主动靠这这么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真是好奇害死猫啊，顾汉森无奈的想。

男人的睫毛已经在微微颤动，顾汉森等着将要来临的暴风雨，他想可能男人的反应会很大，自己应不应该护住脸，顾汉森试着移动了下手臂，悲剧的发现已经不能动了，僵硬了，顾汉森做好一副任凭处置的态度，等男人醒来给他一巴掌。

男人睁开眼，隐约看到眼前一张熟悉的放大的脸在眼前，有些不适应，男人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眼睛一瞪，立即弹开了，下一秒男人迅速查看了自己身上衣物完好，并没有欢爱的痕迹，松了一口气，看来顾汉森还是个正人君子。

男人注意到自己坐起来都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顾汉森还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但是刚刚看到他明明睁开了眼睛，就那样似乎有些怨恨的看着自己，男人不顾尴尬转过去一看，顾汉森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自己松开的手，并不是自己被抱住，而是自己抱住了他。

男人一脸惊恐的看过去，顾汉森神情有些痛苦的在移动手脚，终于能动弹了，顾汉森深吸一口气，缓缓屈伸着麻掉的手脚，有些歪歪倒倒的坐起来，没有看男人一眼，而是一语不发的走进了浴室，男人也吁了一怄气，不禁有些愧疚，看样子顾汉森是一晚上都没有动弹，不然不会直接手脚僵直，男人悲哀地想，只要和顾汉森在一起时，自己总会有事情抱歉于他，男人心里升起一丝不悦，却又难以言说。

等顾汉森从浴室出来，男人已经坐在了客厅，顾汉森回到自己房间着装好后走了出来。

男人发现顾汉森在收拾行李箱，顾汉森一语不发，收了很多衣物在行李箱里，最后将一张合照扔进行李箱，干净利落的到了客厅。顾汉森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顾汉森，你要履行你的——”

“我要走了，来，这是钥匙，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自由活动，不用联系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汉森头也没回的走了，男人心里感到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毕竟是个好消息，看着顾汉森离去后宁静的空气突然觉得有些冷清，男人也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合照，他看到顾汉森带走了放在他房间的照片，这张照片孤零零的放在这里，总觉得有些碍眼，男人一把扣住了合照，拿上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栋房子。

顾汉森在候机厅等着来人，远远地，言夏子就看到顾汉森坐在那里，使劲的挥手，顾汉森微微僵硬的笑了一下，来送机的南书担忧的看着夏子，她不知道夏子是否能获得幸福，顾汉森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还不清楚，这么多年，尽管他是自己的伯乐，但是对于他的身世情况，自己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夏子苦苦追求终于换来顾汉森的应允，但是南书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南书朝两人挥着手致别，夏子一脸幸福，跟在顾汉森身后像只活泼的小鹿，南书担忧的眼神一直到看不见离去的两人，南书决定或许自己也应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