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痴傻还是明白
对于跳河那件事儿,小胖心里是这么想的,好朋友已经知道小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了,但是小胖却没有说,至少在当着任何一个同学面前,没有说。但是当着自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问起过,这一点十分可疑,难道小胖有更大的阴谋,好朋友不禁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既然小胖知道了,那肯定有另外一个人告诉小胖,也就是说学校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为什么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这很不科学。
其实小胖很单纯,好朋友想到一千种可能,却没曾想到小胖是那第一千零一种,小胖没有阴谋,就只是为她着想而已,因为这个秘密关系到自己的声誉,关系到自己以后在学校的处境,所以小胖就真的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为好朋友着想,才惹出这么大祸来,原因太简单了,太单纯与太复杂往往中间只隔一步。
女人站在玻璃窗前,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但是她想盼来的人始终没有来,外面的树都开始落叶了,以前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女人看到好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她觉得自己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因为她的脑子是清醒的,这一点很重要。
走廊的另一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年纪轻轻,似乎是个实习医生,主治医生吩咐他来安排这次会面。他对着女人说:“他来看你了,跟我走。”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他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他是爱我的。”
“我说的是你妹妹。”
“妹妹?我没有妹妹,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我?不行,我不去,不去!”
医生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只是今天周六,本来自己可以请假一个下午出去,但是这个病人的家属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央求,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带自己的老师的要求,于是只好安排了一次会面。
医生脸上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神情,他一只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像拖一只动物一样,直接拉了出去,尽管女人大声呼救,尽力摆脱,也挣脱不出,来到会见室,女人看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儿,女孩儿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仔细回忆有回忆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
“不记得我了?澜依,我们前天见过,是我领你出去的,你忘了?”
“你说谎,我不认识你,你别乱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呵呵,我想对你做什么,我能对你做什么?你是一个精神病人,你杀了我都不犯法的,我应该担心你对我做什么吧。”
女人瑟缩的在椅子上抱成团,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女孩儿看了她一眼,起身,将窗户关上,女人舒张了身体,规矩的坐在椅子上,稍微不那么抗拒的看着女孩儿。
“他们说你是我妹妹,你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妹妹?”
“你的确没有妹妹,但是你有个女儿。很长得很像,一样漂亮,一样聪明。”
“啊——你说谎,你说谎,我没有女儿,我没有!”
女孩儿似乎觉得很不耐烦,她站起身把椅子从桌子旁边拉开,自己背对过去,背对着她说话似乎要好很多,但是这样让她更加觉得不耐烦。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正常的时候。”
“哼,医生也这么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不了解我就认为我病入膏肓,你觉得一座精神病院的冤魂还少了吗?不少我一个。”
“唉,早知道我应该一个月后来的,你就不是这样了,我今天不该来的。”
“你什么时候来都一样,我就是我,不会改变,你们这些记者不就是想要从我这挖素材吗,写个什么精神病人访谈录什么的,我无所谓,我可以给你编很多好听的故事。”
“唉,对不起,澜依。”
女孩儿轻轻开门走了,护工进来将女人带走了,女人回到自己房间,病友还在睡觉,但是床头摆了杯水,还在冒着热气,不知道是谁放在自己床头的,或许是病友放错了吧,反正她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老是将东西放在错误的地方,康复训练时候,老是提不起精神,感觉命不久矣了。
女人将热水一咕噜喝了下去,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想睡觉,不到一分钟,女人沉沉睡去,女孩儿轻轻走进来,避开这些巡逻的护工真不容易,女孩走到床边,看着女人,轻轻地将她的鬓发放在耳后,她的头发不再像以前那么浓密黑亮,但是依然有着这个年龄段其他女人嫉妒的资本,看着依然肤白貌美的她,女孩儿想起一个人,连叹了几声气,不知道是为谁。
女孩儿替女人掖好了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碰上迎面而来的医生,这个年纪稍老成,面容很和善,没有质问的意思,甚至让开了去路,只是在女儿孩儿就快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问了一句:“想谈谈吗?”
女孩儿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医生做出个请的姿势,女孩儿跟着医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医生开门见山的问:“你不是她的妹妹。”
“何以见得?”
“这个你不用问我,因为我是一个精神科医生,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医学经验,各种各样的病人我都见过,这种事儿我反而不用问你,我和病人沟通都能知道。”
“哦,是吗,你能和她沟通?”
“偶尔,但是你也知道她正常的时候,说不定她正常的时候和我是朋友也不一定啊。”
“原来你就是这样和你病人沟通的?抓住他们偶尔正常的时候?那可不是只有医生能做到的。”
“当然不是,你想知道?”
“随便吧,反正我和她有没有多大关系,你想说我就听。”
“梦境,我能潜入她的梦境,你信吗?”
“你会催眠?”
“不是,就是梦境,她的真实的梦境。”
“哈哈,你这医生快被病人传染了吧?你也快成疯子了。”
女孩儿正准备走,医生并不着急的敲了下桌子,一下一下地敲,不紧不慢,就像在弹奏一首曲子,女孩儿受到吸引转过身来,看到医生手里拿着一幅画,她惊呆了,那幅画,那幅画明明是......
女孩儿决定留下来长谈,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紧张的看着医生,她现在或许认为这个医生有些不同年寻常的能力了,就像能看穿别人的心一般,那可不好玩,毕竟谁都不想心思被人看穿,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每个人都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但是医生说,在他的世界里,并不是这样,这个大千世界里,其实男人和女人也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生理上不说,看心理和性格,很多男孩子像女孩子,很多女孩子像男孩子,这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痴人和明人,痴傻的痴,明白的明。
“你是个精神科医生,你整天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你当然这样想,如果你不在这里工作,而是一个外科医生,一个工人,一个老板,你还会这样想吗?”
“外科医生,老板,工人,请问,他们需要爱吗?”
“当然,他们都是人,从情感需求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需要爱。”
“好的,既然有了共同点,你觉得在爱情里女人和男人付出多与少,每对爱人会是一个模式吗?”
“不是,有女追男,也有男追女啊。”
“那就对了,不一定付出的那个人就是女人,也不定男人会永远死守一棵树,再排除那些变性人的生活,那请问这样来看,男人和女人是否是这个世界分类的标准?”
女孩儿被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反驳,但越想自己的论据越站不住脚,医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倒是自己,处处漏洞,女孩儿心神领会,感激地看了医生一眼,果然这个医生不简单,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
“那请问医生,你能说说她为什么会这样吗?”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你只了解了它的表面现象,但是内在的,你只能多和她接触,而我只是个摆渡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以您的见解,她只是个痴人——”
“痴人不重要,痴人的思维有时候比明人的思维还要敏捷,她想到的会更多,你该做的,就是别把自己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毕竟你和她不一样,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女孩儿没有再问,很多事情似乎有还没弄清楚,但是女孩儿又觉得已经弄明白了,分不清楚自己是痴还是明,在以后的日子中,这件事情是否该告一段落,自己内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似乎都看不清楚,心灵深处某个地方,黑得自己都不敢去探寻,而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却是那么明了。
至少,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好的事情,自己是一个明白人,不用想太多,一个月后,一样来找她,带她出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开心自己也能稍微欣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