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至亭廊，只见旁边荷花池，池水悠悠，花粉叶圆，让人欣赏之下，心情自是大好。池旁立着位少女，背影望去，秀发临肩，纤枝柳腰，正对着满池嫣红的荷花驻足观裳。

楼允清打趣道：“国爷就是国爷，这院景置的当真不俗。”

柳国公笑骂：“你武夫一个，还懂的这许多。”瞧见那少女，幽幽的道：“裳儿。”

少女回头，见是柳国公，弯眉一转，蹦跳着跑了过来，扑到柳国公怀里，娇声道：“爷爷，你看完书啦。”

柳国公板着脸，刚要说话，只听裳儿道：“哎呀爷爷，我都练完字了，先生也都回去了。”说罢唯恐国公再言说与她，抱着柳国公撒起娇来。

柳国公无法，在她俊俏的鼻尖上轻点道：“你这丫头，怎么知道我去书房看书，先生可是跟我多次说过...”

裳儿顽皮一笑，摸着鼻子，看国公身后有人，忙说道：“爷爷，这是谁啊。”

国公话给她打断，无奈道：“这不认识了？好好瞅瞅，这么紫的还能有谁。”

楼允清咳的一声，对国公说的这话有些不自在，当即道：“裳儿大小姐，可不认得我了。”

盯了半响，呵呵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楼叔叔。”楼允清顿时颇感欣慰，笑道：“裳儿大小姐果然好记性，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出落的也漂亮了。”

裳儿嫩脸微红，笑了笑又看向允天。

允天早就注意到这丫头，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满头秀发，倒是跟亦偲姐一般好看，转念间心里又想到颜伯父一家，心里不免有些感伤。

楼允清见这小子发呆，轻搡了下，小声道：“这是国公孙女，林裳大小姐。”

允天忙道：“允天见过林裳小姐。”

林裳噗嗤一笑，见这允天模样清秀，有些呆呆的，不像那些大臣子弟，张口就油嘴滑舌的，惹人烦，当下也对允天笑了笑。

“走吧，都认识了，就去吃饭吧。”柳国公看时候不早，催促道。

宴罢，允天吃的很不舒服，满桌的珍奇海味别说吃了，菜名都没听过，唯唯诺诺的坐在国公旁边，筷子都没动几下。也亏了林裳这个小丫头，瞧出允天拘谨，不住的跟他说笑，给他碗里夹菜，好吃不好吃，允天也算是吃了个准饱。

入夜，允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楼允清早就料到，翻身从梁上跳下，坐在床边。

允天吓了一跳，“你不是回去睡觉了么？”楼允清漂了他一眼没说话。

允天看他不说话，也就安静躺着，没再说什么。

“得，得，算是怕你小子了，现在也安定下来了，也是时候给你好好说说。”楼允清说道，“简单点，这么说吧，如今天下时局动荡，当权着大致分为两派，一边是为恶，以国辅程旸为首，一边为善，以柳国公为首。”楼允清看看允天，“这么说可懂。”

允天点头，楼允清又道：“此二人都是开国元老，先帝在时，皆忠心耿耿，世人无话可说。先帝逝前，封程旸为国辅，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遂又托兵权给柳国公，命他守护疆土，和程旸一文一武共同辅佐少帝。”

“先帝逝去，起初还相安无事，但一日夜里，来了个神秘人，趁国公睡觉时以刀逼住国公，说要与国公一起，趁帝少年弱，欲图谋权夺位。国公心念先帝恩宠，临危不乱拒绝了他。来人看国公如此忠心，遂没下狠手，悄然离去。”

“事隔一天，据说国辅程旸也遇到了这个神秘人，自此心性大变，在朝中大拦权势，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不从者格杀勿论，更可气的是，这老家伙居然会武功，他一文官，耄耋之年，怎么就隔了天起来就是个高手了，这点老子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楼允天气闷道：“国爷得到消息，震惊不已，忙命大儿子柳荃泽领兵权四十万紧守北面疆域，二儿子柳泽晨领兵权四十万驻守在西面，这才从北疆回京与程旸周旋，朝中人见国爷回来，不屈之辈纷纷向国爷靠拢，才堪堪挽住局面。”

“这跟我娘，还有齐云村有什么关系？”允天猛地坐起来道。双手紧紧扯着被单，指甲似要都抓进肉里。

楼允清一惊，还从没看到允天这般个样子，拍着允天的肩膀道：“现在你能弄明白的，也就只能和你说这些，等你变得更强一点，一切你都会明了。”

“你只告诉我，这是不是都跟那什么程旸有关系？”允天道。楼允清想了想点头允可。

“只是有些事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不过你放心，在国爷这，你且安心的住着，能教你的自然都会教给你，日子还长。”

允天伸开手，望着手心道道的指甲印，“我先要怎么做？”

“先睡觉，明日先和林裳小姐一起跟先生学习，饭桌上你也听到了，国爷也很器重你，打起精神，先做好这些。”

“学认字？”允天不解道，“为什么不先教我武功？”

“小兔崽子，“楼允清无语道，“爬都不会还想站起来跑？教你那些你能明白么你，就说你怀里那本册子，虽是女人家的玩意，那也是了不得的工夫，上面字你能看懂几个？”

允天一呆，从床头拿出那本册子，又想到娘，心里一酸，楞是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在怀里紧紧抱着。

“好了，你安心睡吧，别想那么多，先做好眼前的事，知道么？”楼允清摸了摸他脑袋，反手关上门出去了。

允天抱着册子，侧身躺下，慢慢睡去。

清晨，允天梦到亦偲姐又虎虎的要来踹自己起床，大惊之下，忙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哪，苦笑了下，便起身下床。

推开门，见院子里放着盆水，想应是楼允清搁那让自己洗漱用的，四下也不见楼允清的影子，允天走过去，洗了把脸人又清醒不少。

“允天，你在吗？”忽听门口有人喊自己，转头看去，云天心里微楞，这不是林裳大小姐么，她怎么过来了。

林裳也瞧见了允天，笑呵呵的说道，“快走吧，先生规定好时辰在亭子那里等着，去的晚了又该挨说了。”

允天看着林裳面容俊俏，人又和善，心下也笑笑道：“好的，林裳大小姐，我们这就去。”

林裳噗嗤掩笑，“看你呆呆的，跟我一般大小，别叫什么大小姐了，就叫我裳儿吧，走啦，走啦快点。”

允天脸都还未擦干，就给裳儿跩着跑了出去。

没走多远，还是昨日吃饭路过的亭廊，右边建着处亭子，亭柱上刻着幅联子，左边上写着：浅折云霞风隔断，右边书：作别凌霄勿忘天。上批写‘绿柳林裳’。

允天字也不认得几个，但瞧这字迹，笔势铿锵有力，隐有金戈铁马铮铮而来，看得允天有些着迷，突然开口道：“这是你爷爷写的吧？”

林裳惊异道：“倒还挺能猜，是爷爷写的，还是专门给我建的亭子呢，怎么样，不错吧。”

允天也看不懂，诺诺的点头。

进了亭子，见石桌上早已放好了笔墨纸砚，显是这丫头事先放好的。方才坐下，亭廊那边徐徐来了个老者，手捻白须，向这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裳儿眼尖，见先生过来，忙拉着允天站起，立在旁边，待先生走进，开口道：“先生好。”

“嗯，”先生看了眼允天，“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