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13年,诸侯并起,天下大乱,江湖门派不愿苟且于山野之中,纷纷出手与尘世纷争之中,意欲立身于朝堂之上。
——《十三世编年史》
“大爷,咱这一路走过来,竟是荒山野岭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叶关手里捏着一块黑乎乎的豆饼,无力的向旁边的一位老人问道。
老人衣衫破破烂烂,上面全是草沫与灰尘,有气无力的斜倚这一颗枯树,听到叶关的话,先是发了一会楞,接着才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有沙哑的声音说:“这一次恐怕是打出真火来了,咱们虢国自上代国君起就和滕国有间隙,这麽多年来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也是摩擦不断,但碍于两国实力均等,两国国君都还算克制,可是近几年来,天不佑我虢国啊,连年大旱,国力亏损。滕国借此机会是想大力打压我虢国啊。此次双方在界凉谷用兵,用国君的话说那就是生死之战,事关虢国存亡,胜则虢国犹在,败则向滕国称臣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国战啦,你看看着周围百姓,全是一些老幼妇孺,国中青壮都被征发打仗去了,我们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侥天之幸啦!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哪里会有头啊!”
老人这一番话似乎已经憋在心中许久,遇见叶关发问,竟是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只是体力有所不怠,一番话说完长舒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言,蜷了蜷身子,把自己又往那不多的阴凉处挪了挪。
叶关手搭凉棚,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只有一个发着炽白色光芒的太阳挂在头顶。
叹了口气,看向四周,周围歇息的人只有不到两百人了,看来一上午的行走中又有不少人掉了队,此处方圆百里尽是荒野,除了荒山,便是枯草。一旦掉队就等于把自己陷入了绝境,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叶关只有十五岁,但也是紧咬牙关,不敢落后人群半步。
叶关自幼无母,七年前,父亲叶闯也战死疆场,叶关就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亲人,所以叶关尽管年幼,但也可以说是饱经沧桑。多年的艰苦磨练早就将懒惰,害怕忘得一干二净。这这也是七年的艰苦生活給叶关带来的唯一东西。
少年的叶关也曾有过梦想,父亲还在的时候。幼小的叶关同大多数人一样,向往着说书人口中所说的历代天尊,也曾梦想这有一天习得一身好武艺,闯荡天下,所以年幼的叶关早在4岁开始便跟随父亲练习拳脚,但只是一些非常普通的强身之术罢了。
虽然11年未曾间断也仅仅是令自己的身体更结实一点罢了。而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叶关仿佛全无信念,只想着如何生存,不过这也算是世间最坚强的信念了。
此次战火蔓延至家乡,叶关就随第一批人逃离了村庄,而剩下的不想离开故土四处流浪的人,大多被征入军队,生死未卜,而剩下的人更是惨遭乱军的烧杀抢夺。叶关静下心来,想了想这麽多天来的艰苦跋涉,不由得苦笑。自己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竟然还得自称“侥天之幸”,果然是可悲之极。
叶关低头看看手中的豆饼,还是两天前从一个死人身上捡来的,尽管黑乎乎的,让人难以下咽,但也是自己仅余的口粮了。
抬头看看前方,仔细想了想还是又揣进了怀里,紧了紧自己的腰带,扯起路边的枯草往嘴里塞去。还未等得及咀嚼,便听见有人惊叫,叶关赶紧站起身来,循着声音看去,有十几个人正乱成一团,四处奔逃。
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正是有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叶关心里不由得凉了大半,他早就知道据此处百里外有一小城,他随大队流民赶来正是要到这座小城讨口饭吃,不想在这里竟然也有军队出没。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军队已经极其缺乏人力,不管是上阵交锋还是后勤补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保障。所以现在的部队是到处抓人当民夫。
叶关有心想跑,可刚抬腿才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力气,毕竟刚刚一路跋涉而来,又加上水和食物都极度缺乏,挪都挪不动了,哪还有力气逃跑?更何况自己的两条腿有哪里比得上骑兵的战兽?!叶关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心想,算了听天由命吧。好歹是自己国家的军队,总该给自己留条性命。于是便又回到了枯树下,依着树干,斜立树下,等着骑兵到来。
骑兵战兽速度极快,不过二十息的时间便到了眼前,周围的人虽然是东奔西跑,但终究是没有了气力,没有跑出多远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这对精锐骑兵团团围住。
叶关仔细观看这队骑兵,虽然已经危在旦夕,但心中还是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好一对精锐的骑兵。”只见这队骑兵,驾上骑士各个英武不凡,气势昂扬,全身穿着威武的鱼鳞铁甲,手握丈二铁枪,腰跨四尺长刀,胯下战兽具是极为雄壮的铁齿青毛兽,约有五百余骑,迅速的将四处奔逃的难民都围在一块厚,一员将军出列对着难民指指点点的不知说些甚么,而领头的将领一拨战兽施施然径直向叶关走来。
叶关清楚地知道这便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了,心中大为紧张,见领军将领走近,连忙挺直了身子。
领军将领看见叶关紧张的样子失笑道:“怎么,你就这麽害怕我?拿到我还能吃人不成?抬起头来,让本将军看看。”叶关听了带头将领的话,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不由得松了口气。对这位和气的将领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抬头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位将领好生一副英雄之相,阔背蜂腰,浑身玄色的盔甲,面色微黑,微有胡须,两眼炯炯有神,直视着自己,手中一杆纯钢大枪,看上去颇有分量。领军将领目视叶关,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子,愿意跟我当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