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瑶缓缓抬头看向已经淡出宫外的一抹衣角,紧绷的神经一泄直接瘫倒在地。
羽瑶手捂胸口,安抚着跳乱不安的心。她渐乱的呼吸,已经泄露了她的恐慌。帝王的威慑力永远的存在,她的怕也是理所应当的。
羽瑶沉淀了一下自己,收起了莫名的后怕,起身进了内殿。
内殿中一片腥浊狼藉,有污浊的棉布,满是血水的铜盆。更有倒地昏睡的侍女和产婆。
羽瑶越过她们走向秀床,抬手掀开床幔。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一双小小的人儿。
羽瑶缓退两步双膝屈跪于地。“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此刻已经虚脱的公玉离兮愤愤的看着羽瑶,一股怨意萦绕双眸。
“请娘娘莫要怪罪羽瑶,羽瑶深知娘娘对我恩重如山,可羽瑶不得不这么做。至亲至爱的命系于他人之手,羽瑶只能任人摆布。”
因刚刚产子,公玉离兮只卧床侧视跪得的羽瑶。眸中的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
羽瑶看着此刻流露出哀伤的兮妃更是心痛不已,可为了亲人,她只能这么做。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不过,娘娘放心。羽瑶虽是无能之辈,但在有生之年定会保皇子平安。”
话毕,羽瑶起身走到秀床边抱起沉睡的一双小人儿的其中一个。又从檀木花雕圆桌下提出来个篮子,从篮子中又抱出来一个全身青紫已经断了气的男婴放回秀床中。
公玉离兮满目哀求的看着羽瑶做着这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产下双生子,一对漂亮的男婴。
自己本是喜出望外的盼着自己心爱之人进来看看他们母子,谁知却被羽瑶封住了穴道,说不能话动弹不得。就连羽瑶在外如何阻挡铉胤天的,她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公玉离兮满面是泪,痛苦哀求的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羽瑶。
“娘娘,您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对任何人保密您怀有双生子,为的就是保全自己和皇子。现下羽瑶把小皇子留在您身边,就是给你活下去的勇气。深宫似海,娘娘莫要再仁慈下去。”
公玉离兮痛苦的摇着头,看着羽瑶怀中熟睡的婴儿痛心不已。她恨不得马上解开穴道抢回自己的孩子。
羽瑶抬手拔下鬓边的梨花银簪,放于烛火下烘烤。待烤红发烫直接烙在怀中的襁褓婴儿的粉嫩右臂上。
撕心的哭啼伴随着焦糊味,弥漫在一位初为人母的心里。公玉离兮使出全身仅剩的绵力想要挣脱束缚,救下自己心疼万分的孩儿。
他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这般的摧残。
羽瑶再次跪下,“娘娘您要记住这个印记,右臂有这个梨花烙印的男孩才是您的儿子,其余的都是骗局。您一定要记住!羽瑶欠您和皇子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羽瑶含泪重重的对公玉离兮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抱着小皇子便离开了。
只留下撕心裂肺的公玉离兮,和身侧熟睡的孩儿。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死婴。
“哇......哇......”
一阵响亮的啼哭,传遍了整个凤宁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为皇上诞下了五皇子。”
铉胤天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碗, 瞥了一眼李复查怀中正在啼哭的男婴,始终是没有伸手接过来。
“皇上你看,五皇子多像您啊。这明亮的眼睛,小鼻子小嘴的,简直和皇上一个样。”李复查高兴的逗着怀中的小人儿,拍着皇上的马屁。
可这马屁终究是拍在了马腿上。
“眼睛闭的这么紧,你也能看出来明亮。小李子你是真老了。”
李复查一愣,随即附和着。“是,皇上说的是。奴才老了,老眼昏花看不清啦。”
铉胤天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仍然高悬着一个心。宸兮宫那边可是一点动静没有,不知他的离兮怎么样了?
铉胤天起身前行,行至珠帘处停下并未进入内殿。
“皇后辛苦了,为朕诞下龙儿功不可没,朕定会重重有赏。现下你好生休息,等朕得了空便来看你。”
如此关怀备至的话,却让铉胤天说的平淡如水,几近冰冷。
内殿秀床之上,一面容惨白的女子按靠秀床边。面如静水的听着一帘之隔的声音。
这声音魂牵梦萦过多少个不眠夜,可就算在如何期盼这声音能在耳边再次呢喃,也都是一场空梦。
现下这声音已不再属于她,就算一帘之隔,这万人之上的天子也不想逾越。如此一眼都成了奢侈。
东溟国的一国之母,在外人看来是风傲九天,母仪天下。可又有谁能够真正看到这女子华丽背后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