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信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鸡鸭鱼肉和新鲜蔬菜,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勇气动手,因为他面前站着一个人,钟怀本。
就在昨天,左天信亲手掐死了赵统了,虽然事后有些内疚,但是一想到赵统也是苗广的帮凶心中就有了一些释然,按照金丹道的规矩,杀人劫财绝对是死罪,毕竟金丹道只是个低调的门派,说有错,也只是针对北明而已,所以如果不是赵统的隐瞒不报,苗广也不会升官发财,逍遥数年。
一切的确如左天信所料,赵统被掐死后并未有任何影响,唯一的影响就是让左天信独占了一间空空的牢房。
“左天信,”钟怀本盘腿坐在地面上,丝毫没有在意有些潮湿的地面,“今天老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有一个问题,仁春他真的死了吗?”
左天信有些错愕,赵仁春的事左天信根本没有欺骗郑怀安,虽然赵仁春死亡的时间并不是几年前,而是郑怀安到景安城前两天的事。
“没错。”左天信说完很是希望郑怀安的脸上能露出一丝的难过,但是左天信失望了。
郑怀安听到左天信的确定,并未追问,而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去了也好,死在别人手里,也比死在自己人手里。”
郑怀安伸出手,从眼前的矮桌上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十分享受地咀嚼着:“好久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
郑怀安为了修炼长年都是食用丹药和一些水果,可以这么郑怀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正经吃过饭了,现在听到赵仁春的小谢却十分享受地吃着带有烟火气的食物。
左天信拿起矮桌上的酒壶小心地给郑怀安倒上了一杯酒,如同一个孙儿伺候长辈一样,郑怀安也心安理得地接过了酒杯,两人就这样丝毫不在乎周围的环境和各自的身份吃喝着。
此时,幽暗的地下通道里,一群黑衣的军士正在靠着左天信遗留的暗记小心的前行,队伍的中央,陈齐如履平地地跟着队伍,时不时的还会向手下下达一些指令。
不知道在蜿蜒的河道中行走了多久,队伍突然停下了脚步。
“都指挥使,前方已经靠近金丹道的驻地了,但是……”陈齐的副手欲言又止地说道。
“说。”
副手悄声地低语道:“前方有大队人马聚集,看情况金丹道内部有争斗!”
“好!”陈齐突然想到了李代桃僵之计,正愁没办法潜入防守严密的金丹道驻地就有人送上了机会,“传令,围剿前方的金丹道逆贼,反抗者,杀无赦!”
副手告诺,迅速地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近两百人的队伍开始小心地抽出兵器,向前方摸去。
队伍前方两百多米的地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这个山洞据说是以前楼兰古国的藏兵洞,大小足够容纳三百多人,此时山洞正中一群大约有两百人的队伍着焦急地等着首领训话,领头者一身白衣,手中万年不变的纸扇正轻轻地敲着自己的左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怀平。
“老大、老二,”朱怀平唤来自己的大弟子和二弟子说道,“人手都到齐了吗?”
一对双胞胎模样的汉子走出队伍,站到了朱怀平的身前。
“师父,”手持着一对手戟的汉子拱手说道,“人都到齐了,除了今天负责守卫内层的师兄弟,本脉一百八十七人全部到齐。”
朱怀平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场的都是老夫的门人弟子,既然来了也就是铁了心跟定老夫,话我也不多说了,阿日斯兰殿下已经发了话,只要我们拿到金丹道的道统,就立金丹道为国教,到时大家有功劳的封官拜相,有苦劳的黄金白银,自然,敢于背叛的千刀万剐!”
不得不说,朱怀平的话虽然简单,但是十分的好用,这群人都有平凡人的渴望,想要高官厚禄,想要锦衣玉食,想要权势滔天,可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金丹道里能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远离世俗的平凡生活,这群人有的一出生就生活在金丹道驻地,有的是外门弟子晋级后进入的金丹道驻地,但是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境遇,渴望权势、金钱和地位,但这些金丹道都给不了,或许能给,但整个金丹道又有几人能够享受,或许只有四个人,不现在只有三个人。
听到朱怀平的话,底下的众人有的开始议论,有的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却偏偏没有人想到自己的周围多了一群嗜血的猛虎。
“阿日斯兰?”陈齐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朱怀平心中有些窃喜,“已经开始向自己的兄长下手了吗?我该不该截个胡呢?”
陈齐虽然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但是却下令军士准备进攻,明显是要截阿日斯兰的胡。
两个贼同时把手伸进了一个口袋里,鹿死谁手不得而知,但是现在看情形似乎陈齐伸进口袋里的手更加强壮一些。
明月湖。
王兆按照陈齐的指令带着四百人的军士在明月湖安营扎寨,连成一片的军营如同一头沉睡的巨龙一般将明月湖围了水泄不通,好在明月湖是整个大漠里最大的绿洲,否则王兆这四百人非得渴死在大漠中不可。
“走开!这里被征用了,取水去其他地方!”守卫军营大门的军士对着一群七八十人的行商不客气的驱逐着,一脸凶恶的表情似乎正在告诉眼前这群人,再不走就动手杀人!
领头的商人脸上一片谄媚地走近军士,被袖子挡住的手隐隐地露出一个装钱的小皮囊:“军爷,行个好吧,这方圆百里就这一个绿洲,再说这黑灯瞎火的让我们上哪里取水啊,再则就进去十个人,装了水就走,一点小意思,您笑纳!”
军士四下望了一下,招呼其他几个同伴小声的议论着,商人见状立刻示意自己的副手又拿来一个钱袋。
“嗯这个嘛,得听我们统领的意思,不过嘛……”兵士看着商人手里的两个钱袋贪婪的说道。
“醒得,醒得。”商人小心地将钱袋塞进军士的手里。
“等着。”军士收了钱袋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
现在的时辰里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原本因该还未起床的王兆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在床上翻了一宿的烙饼,还是无法入睡,刚有点睡意就被自己的近卫叫醒了。
“何事?”王兆喝着酒问道。
“营外有商人请求入营取水,统领……”近卫小心地问道。
“人多不多?”
“六七十左右,取水的只有十人。”近卫。
“看清了,不是马贼?”王兆警觉地问道。
“嗯……想来不是,据守门的军士禀报,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而且水袋都是空的。”近卫自作聪明的回答。
“好吧,准了,看紧点,别给出什么乱子。”王兆说完又翻身继续开始翻起了烙饼。
不一会儿,十个护卫打扮的汉子浑身挂满了水袋了走进了军营,还在守夜的军士见了汉子睡眼朦胧地向领头的军士问了一番就继续巡起了夜。
不一会儿,取水的汉子就已经取完了水离开了营帐,领头的军士还特意送一段确定人走远后才回了大营。
商队走到一处沙堆的背面,一群大约一百多人的骑兵正安静地等待着,领头的汉子虽然身穿汉服,但是却是个典型的乞颜人。
“药都放进去了?”领头的汉子向商队的头领问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领头的汉子开始示意众人准备进攻,因为一个小时后,整个边军将手脚乏力,毫无战斗力可言。
几乎在同一时间,地下暗河内和明月湖同时爆发了数百人的大战,偏偏两边都以为自己消灭了对手的主力,都认为自己才是这场争夺战的首胜者。
山洞内,已经战斗已经结束,突袭一群不知道什么叫团队作战的散兵游勇,拱卫司只付出了去去十多的死亡就取得了胜利,虽然其中朱怀平实力不俗,但是却被陈齐死死的捆住了手脚,陈齐只用了三招,就将朱怀平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朱怀平,”陈齐手中拿着朱怀平的折扇模仿着朱怀平的动作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投靠本座,本座保你官居三品,荣华富贵,否则这个机会就让给你的两个徒弟。”
赤裸裸的威胁,根本不给朱怀平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你要老夫做什么?”朱怀平直截了当地说道。
“金丹道。”
“听你的。”
朱怀平投降了,其他被俘的人也自动投降了陈齐,在他们的心里,谁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谁就是他们的主子,因为他们只是一群小兵,只要能活下来享受荣华富贵就行。
带着新加入的人手,陈齐现在手中已经有了两百多人,这乌压压地一片人已经相当于整个金丹道现有的人数,再加上突袭和留守在金丹道内部的策应,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地牢里,左天信和郑怀安还毫不知情的喝着酒。
“小子,”郑怀安侧坐着身子问道,“陈齐该打进来了吧。”
左天信手中的酒杯突然停在了半空,尴尬的神情瞬间显现在左天信的脸上。
“别紧张,”郑怀安给左天信的酒杯里添上酒说道,“这个金丹道已经变了味了,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那那些妇孺老人呢?”左天信定下心神说道。
郑怀安似乎已经看透了陈齐的为人:“你认为惹上拱卫司,这些人能有活路吗?”
左天信还未作答,一个郑怀安的门人急匆匆地闯进了地牢,还未低下身子,郑怀安就打断了他的动作:“说吧,没什么可隐瞒的。”
“拱卫司和朱师叔祖的人打进来了,现在已经杀到内层了。”门人似乎在乎朱怀平的安慰,“李师叔祖正带人抵抗着,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其他妇孺老人呢?”左天信插嘴。
郑怀安示意门人直说:“已经通过密道逃向明月湖了。”
“什么!”左天信很是了解陈齐,他知道地面上一定有边军或者其他人等着逃出来的人,“有人保护没有。”
“没有,全部人都在防守金丹阁!”门人。
“糟了!”左天信起身示意郑怀安自己要出去,但是郑怀安却巍然不动。
“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左天信焦急地说道。
郑怀安却还是一动不动,似乎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郑怀安似乎安心等着金丹道覆灭。
“放他走!”郑怀安发话了,虽然门人有些不解,最终还是解开了左天信身上手铐脚镣。
冲出牢门,左天信看着还在牢中一动不动的郑怀安,最后一扭头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