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是山贼?
第四十一章 我是山贼?

第二天,高征带着刘香盈专门来拜访马知县了,高征让刘香盈精心打扮了一番,果真是“马要鞍装,人要衣装”,刘香盈在服饰的衬托下,明艳动人。

一入马府院子时时,听到书声朗朗传来:“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是令郎?”高征问马老爷。

“犬子怀德。德儿,出来见过高公子。”

“见过高公子!”

“马公子客气了。马公子读的可是《太公兵法》?”

“《论将》。”

“勇而轻死者可暴,急而心速者可久,贪而好利者可遗,仁而不忍人者可劳,智而心怯者可窘,信而喜信人者可诳,廉洁而不爱人者可侮,智而心缓者可袭,刚毅而自用者可事,懦而喜任人者可欺。”高征缓缓念到。

“高公子也喜欢读兵书?”马怀德问道。

“闲来无事,偶尔翻翻。”

“高公子,勿要怪罪。犬子不喜读书,却酷爱兵法。遇到喜欢兵书之人,都要请教一番。”马大人见儿子问的突兀赶忙打着圆场。

“哪里,哪里!马公子,长相奇特,骨骼惊奇,一看就是大将之才啊。”高征说的诚恳。

“大哥,你懂看相啊!”刘香盈插了一句。

“呵呵!略知一二。马大人,马公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妹,香盈。”高征见机介绍了刘香盈,可能是服饰之故,马怀德并没有认出来,马大人和马怀德,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刘香盈也略微欠了欠身算是回礼。

“马大人,可否让马公子陪着我妹妹四处走走。”高征在给刘香盈创造机会。

“非常荣幸!”马怀德说。

“马公子,我这个妹妹啊,不喜女红,喜耍刀剑。投壶技艺也很不错,每次家里设局都是她占头盔。”高征见马怀德听得专注,便拉着马怀德的手说道,“马公子,麻烦你了。”

“高公子客气了!小姐请!”马怀德便带着刘香盈走了出去。

“马大人,听说有到了官员评估考核之时了。”

“是啊!”

“我了解了下马大人是嘉靖三十年间进士,为何只是落得唐山知县之职?高征确实不解!”

“汗颜!严嵩在位时,我因为看不惯严家亲戚飞扬跋扈,鱼肉百姓,便向皇上上书,谁知被严嵩得知被贬此地。”想起往事,马大人有点感慨。

“我来过衙门,大人可知否?”

“未曾留意。”

“刘梨癸状高周通,击鼓立于堂上而不跪者即是我了。”

马大人仔细的看了看高征,确实是告状之人,只是当时高征衣服褴褛,乡下小子打扮没有留意。

“惶恐!”马大人马上站了起来抱了抱拳,高征马上站起了,阻拦了马大人。

“我有一事不明,望大人告知。”

“知无不言!”

“为何在我报官之后,大人并未派人到刘家村来调查呢?”

“高公子有所不知,当日你一出衙门口,我便派了铺头高树群带三个衙役去调查。谁知,高树群刚要动身,家里差人来报说是高夫人产下一子,要他回去。我只好准他回家,我准备自己带人前往,却遇上有人前来告状,是遗产之争,我让第二日再来,却是死活不同意,说要不当日断个明白,便要自杀,人命关天,没有办法,只好先断遗产案了。”

太巧了吧,再说,就算你老马很忙,随便派个其他的小喽啰那也是可以搞清楚问题的吗。哎!会不会是老马故意装作没有认出我即是告状之人呢,高征看着马大人眼珠一转一转的,不似在讲实话。再说,刘香盈来了老马家干了四天活儿,老马家也不大,家里来了个人或是少了个人,管家总该和老马说吧,是不是老马挖了一个坑,等我去跳呢?再试一试看。

“居我所知,唐山县既无盗贼,亦无山匪,百姓安居乐业,提起大人都是赞不绝口,大人口碑很好啊。”高征看着老马。

“谬赞!谬赞!马某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待我回京后,我会在爹爹面前好好的为马大人说上几句。”高征见老马脸色如旧,就觉得老马不是一般人。

正在这时,马怀德带着刘香盈回来了,“马公子,受累了。我这个妹妹很调皮,没有给马公子惹麻烦吧?”高征拉着马怀德的手说,却发现马怀德手掌很粗糙,似乎还有茧疤。

“高公子,客气了,小姐是端庄优雅。小可陪着的很是愉快。”马怀德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虽是一闪即过,还是被高征捕捉到了。

高征回头看了看刘香盈并没有激动之情,眉角间隐约有点失望,高征很奇怪,却又不方便问,找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妹子,和马怀德一起散步有什么感觉?”高征在回来的路上问道。

“大哥,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

“在散步时,路过院子是看见一个箭靶,当时马怀德就走了过去,蒙住眼睛,走了二十步,回头就拉弓就射,正中红心。我很惊讶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她记性很好,望一眼靶位就记住了,就算蒙眼也并不影响。所以,我当时就想,他既然见过我,有怎么会不记得呢?可他却说和我是头次见面。”刘香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哥,我总是觉得马怀德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我也很怀疑。我见过马怀德的身手,速度很快,可能在你之上。”高征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高手而且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高手却乐意住在一个小县城,的确教人玩味。还有那马大人,我查了是嘉靖年间的进士,居然甘心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我故意说要在我爹爹面前替他说好话,他却不为所动。但凡为官之人,一旦有机会往上爬,必定使出全力。”

“还有大哥,他明知道你是阁老家公子,居然没有派兵来保护你,甚至提都没有提出来。”

“有问题!”两人通时说到。

“大哥,你看怎么办?”

“夜探!”

回到客栈,高征和刘香盈正要换夜行衣时,却听到屋顶上有瓦片踩碎的声音。刘香盈做了个手势,伸手指了指屋顶,高征明白了。

“啊!妹子,那马大人真不错,很受百姓爱戴啊!我回京后一定要让爹爹好好的提拔提拔啊。”高征故意大声的说道。

“大哥,那马公子人不仅玉树临风,还彬彬有礼,要是有这样的夫婿就好了。”刘香盈也很配合。

“看来妹子对那马公子很有好感啊!”

“讨厌,大哥又在取笑人家了!”刘香盈说的欲羞还娇的。

“什么人?”山上来的跟班发现了屋顶上的人,吼了起来,待刘香盈出来时,却发现那人向着城外的方向走的,跟班的想追被刘香盈拦了下来,那人虽说是望出城方向走的,可刘香盈感觉那人就是马怀德,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追了。

“还是追上一阵子吧!”高征说,做戏就要做全了。

三个跟班的追了一阵,就跑回来了,高征和刘香盈叮嘱加强警惕,高征和刘香盈都没有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而是和跟班的住在一起,以便有事情好照应。在寅时,高征叫醒了刘香盈和跟班的,穿了夜行衣,就出来了。天上乌云遮住了月亮,街上很安静,只有更夫还在打更。

一行人悄悄的摸进了马家,在寅时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是夜探的最佳时机。高征让刘香盈一个人先进去看看,有事警报,刘香盈越墙而过,穿过走廊,绕过院子,来到书房门前,用刀挑开房门,突然一支镖从书房里射了出来。刘香盈躲闪不及,镖从射进了前胸,立刻院子里有人闪了出来围住了刘香盈,带头的正是马怀德。

刘香盈拔出飞镖,吹响了警戒哨。高征收到消息时,立刻脱下夜行衣,让三个跟班的也脱了夜行衣,让一个人翻了进去,留了两个人站在黑暗中准备好了弓箭便于接应。高征脱掉外衣反穿撕下一块,蒙住了脸好见机行事。

进去那人在墙角把夜行衣堆在一起点起来火,夜行衣上故意加了硫磺,一经点燃,火势冲天,那人大声嚷嚷“着火了,快救火啊!”。很快就有人敲锣喊着“救火!”,院子里人来来往往的乱作一团。

刘香盈趁乱用刀砍翻两个,飞身上墙,马怀德追了出来,被躲在暗处的跟班用箭射了回去。

高征见刘香盈翻了出来,走路踉踉跄跄的,估计是受了伤,便飞奔过去,抱起刘香盈就跑。跑了十几步,一箭往高征背后急射而来,刘香盈听见响声,抱着高征鹞子翻身,把高征压在了地上,那箭从高征穿过高征的衣服,好在并没有伤及体肤。高征回头看时,发现马怀德站在屋顶拉着弓箭又对准了自己,马上站了起来,抱起刘香盈跑起了蛇形,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让马怀德找不到准星,一口气跑回了客栈。这时,跟班的也成功逃脱,便一起回了客房。

进房后高征发现刘香盈嘴唇发紫,面色泛青,“妹子,感觉怎么样?”高征有点紧张了。

刘香盈已经说不出话了,艰难的用手指了指伤口。看情形是中毒了,高征便让三个跟班的守在门外。

高征撕开了刘香盈的衣服,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肩膀,肤白如新剥鲜菱,刺激着高征血压迅速上升。暗红色的伤口在雪白的肌肤中间分外醒目,伤口在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间,只见刘香盈一双明月贴胸前,高征感觉自己的鼻血就要出来了。

拿起短刀刀锋在蜡烛烛心里烤了一下,即是消毒了,短刀轻轻的划过伤口,剜除腐肉,高征用嘴对着伤口吸了起来,吸一口便吐一口,吐出来的血污黑,有股难闻的味道。每吸一口,刘香盈便抖了一下,想必是极痛的了。接连吸了几口过后,吐出来的是红血,高征知道污血已经被吸尽,再看刘香盈脸色时,已经有青变白,脸上汗珠如雨,摸摸额头不烫,知道命是暂时保住了。

高征给刘香盈简单的包扎了伤口,看看天已是大亮,街上乱哄哄的说是知县家进了贼,捕快到处搜查。高征出了房门让人去厨房煮了点绿豆稀饭,绿豆可以缓解毒性,稀饭对病人很有益处,待绿豆稀饭凉了后喂给刘香盈吃了一碗。

捕快来了客栈查了一番,见到高征行礼后走开了。正要差人去药店购药时,马知县差人来请高征去衙门说是审理周通时要听听高征的意见。高征拒绝了,还得想办法给刘香盈进一步解毒呢。

马知县的差役前脚才走,马怀德就来找高征了。

“高公子,今天狩猎,不知道,可否赏脸?”

“马公子,不去了,刚才令尊让我去一趟衙门。”

“那我护送高公子吧,这一两天唐山治安不好。”

“马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我还是护送你吧,尽尽地主之谊吗。”马怀德一再坚持,高征也没有办法,还是早去早回吧。

来到衙门,马知县既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让高征有些奇怪,周通和胖子居然一脸轻松的出现在高征面前,既没有戴枷锁,也没有镣铐,高征就更迷糊了。

“马大人,叫我前来是何事呢?”

“说吧,你到底是谁?”马大人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就是我啊!”

“呵呵,不说是吧?带上来!”马知县伸手一招,很快上来了两捕快带出来一人,只见那人没有什么精神,气色也不甚好,脸被头发遮住了,仔细一看是刘香盈。看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高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马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女的叫刘香盈是山中土匪头子,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昨天晚上想抢劫我马府,要不是早有准备,说不定马府早已是血流成河了。既然是你妹妹,那么你也就是同伙了。”马怀德说到。

“你说我是山贼?”高征心里叫了声苦,看来别人早就是做好了局,挖好了坑,专门等着呢。

“是与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了!”

“高公子,多有得罪!”马知县对着胖子行礼道,“盗窃你随身玉佩之事之人,您就交给我吧!”

“呵呵!他是高公子?那我是何人?”高征问道。

“对啊!你是何人?”马怀德问到。

“他若是高征,怎么会不知道高阁老长相貌?”高征问道。

“那有儿子不知道自己爹爹样貌的,上次只是高公子给本县开了个玩笑罢了。”马知县对着胖子有拱了拱手。

“来人,把这冒认高公子之人和这女贼押下去,关进牢房重兵看守。”马知县说到。

很快高征和刘香盈及三个跟班的被押进了牢房,那牢房低矮潮湿,空气里弥漫了腐臭的气息,堂堂相府公子被当做山贼抓进了牢房,高征忍不住笑了。

衙役押着高征等五人进了牢房立刻锁了牢门,高征见刘香盈一直昏迷,摸了摸额头发现有些烫。看来是发烧了,得想办法出去找药。

“来人啊!”高征拿起锁敲着牢门,“哐当、哐当”的响过不停。

“干什么?老实点!”一个衙役过来。

“我妹妹高烧,需要看一下,拜托给请个大夫!”高征说的客气而清楚。

“哈哈!犯人还要请大夫!再说了,老爷交代了这个女的是山贼,过两天就要问斩的!还费个什么劲啦!”衙役很不耐烦。

“那不是过两天才问斩的吗!小哥,帮个忙。”高征说着给了一锭金子给衙役。

衙役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收了金子,说道“不是小弟不帮你,只是上头看守的紧。确实不让请大夫,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在外面抓了药,煎好了给您送进来,您看怎么样?”

“那就多谢了!小哥辛苦了!”高征又拿出了一锭金子给那衙役,“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出不去了,可惜了我在钱庄的一笔存款。”高征便说便摇头。

“大爷,你要是信得过小的,小的去给您取来如何?”

“这样吧,你我有缘,如果我们被判斩首,那钱我也带不见棺材,就送给你吧。就当做是这几天,你伺候我们的辛苦钱吧。”

“当真?”

“比金子还真!”

“那您就瞧好了吧!今晚,我就带个大夫来给这位姑娘看病。”

“不是不让请大夫吗?”

“嘿嘿!有了钱,事就好办!”

高征跟那衙役要了湿毛巾,敷在刘香盈的额头上。衙役送来了稀饭,还有一坛子酒,几样下酒菜,三荤一素。

高征喂了刘香盈,倒了碗酒,让三人转过身不准回头,高征解开了刘香盈的衣服,露出伤口,将酒淋了上去,刘香盈身子抖了一下,还是昏迷当中,高征扣好衣服。

又倒了碗酒,用酒不断的擦拭着刘香盈的额头、面颊和手臂,来降温。果真,晚上衙役带来了大夫,大夫也是一身衙役打扮,给刘香盈号了脉,开了药方就出去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来的神秘,走的也匆匆,甚至都没有提诊金的事。

高征又给了衙役一锭金子,“小兄弟,如果你敢在药里有加什么东西,玩猫腻,我还是不会将我得那笔钱给你的,你想掂量一下,我那笔钱有一千两黄金,你几辈子都花不完啊。我反正是活不多久的。”高征说道。衙役很是配合的抓药、煎药。

吃了药后,药效很好,刘香盈很快就不烧了,没有多久,刘香盈就醒转了。这时有捕快来传高征,说马知县召见。高征叮嘱三个跟班的好好的照料就去见马知县了。

“马知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得身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为何?”

“高征,你既然知道我是嘉靖年间进士,你也就该明白,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吧?”

“不知道。”

“当年,圣上还是裕王时,裕景之争想必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嘉靖三十一年裕王开邸受经,我爹首被当选,进府入讲。此时皇太子已殁二年而新储未建,裕王与景王都居京城,论序当立裕王,而世宗似瞩目景王。后来景王入藩之国,裕王被立。”高征了解了这段历史。

“恩!知道的还是很详细,可你知道当时景王为什么会被外放离开京城吗?”

“这个确实不知。”

“当年景王因为先帝宠爱,平时做事过于张扬。被高拱老匹夫抓住把柄,伙同徐阶一起上书先帝,才逼得景王离京城而去。”

“马知县,难道不知道子前不言父过吗?”

“呵呵!还谈什么父慈子孝啊,你都要被处斩了。”

“那你抓我就是为景王报仇了?”

“我刚还想夸赞你聪明呢,你怎么就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景王被砭跟我何干?我恨只恨你爹高拱出手太重,当年所有景王府中人均被赶出京。限期一天,我夫人当时有身孕,即将临盆,被你爹逼得连夜出京城,路上颠簸致使我夫人和那腹中孩儿,惨死途中。”

“哎!我爹当年这样做确实不对,但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又何必冤冤相报呢?”

“高拱老匹夫若不苦苦相逼,我妻儿怎么可能离我而去?可怜我那孩儿都没有看这花花世界一眼啊!此仇不共戴天!”

“其实我第一次带刘香盈来公堂,你就认出了刘香盈是不是?”

“是!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布局的。”

“其实我知道你会见我。”

“为何?”

“如此完美的布局,要是没有人分享,岂不惜哉!”

“呵呵!你要不是高拱的儿子,也许我会请你喝一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喝酒的心情。”

“恩!不错,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就该请你喝一杯。来人,上酒!”

高征拿起酒杯看都没有看一眼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马知县岂是下毒之小人!”

“可惜啊!要不是你是仇人之子,我们到是可以做朋友的。”

“多谢抬举!”高征连喝了三杯。

马知县挥了挥手,高征被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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