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帝十八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冬。

自皇后宫宴之后，沈玉宁半是不情不愿地住进了将军府。虽还没有成亲，但上上下下都把她当做夫人一般对待，日子过得倒还算滋润。然而在所有人中，只有她的生活是最平静的。

沈飞被查出贪污、受贿、卖官、通敌等四十六条罪名。条条案例当斩。昊帝仁慈，年在他有功于社稷，又是一位老臣，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抄家流放至幽州。沈霖与沈飞滴血验亲在早朝上证明两人非亲生父子关系，免于劫难。沈家二公子沈墨韩据说在得知噩耗当日惊悸身亡，连下葬也没顾上。而沈玉宁正安生地在将军府，外面的一切风波毫不知情。至于傅岳用了什么借口把沈玉宁撇开，并不重要。皇上一句话，有谁敢质疑的。

自沈飞从丞相贬为都城御史再到抄家流放，前后不过月余时间，朝堂上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沈飞一案牵连出大小官员二十一人，平时和他亲近者莫不惶恐，极力撇清干系。与沈飞走得很近的大皇子傅祁默也因此在皇上面前失了宠，手下京兆尹的事情全部正式由傅祁暄接手，接连称病半个月，皇上也没有召见。一时间立储的风头纷纷指向傅祁暄。

和傅祁暄走得很近的沈霖在众人眼中也是盛宠不断，前后二十余名歌姬和各色珍宝流水般送到府上——歌姬是皇上赏的，珍宝是大臣偷偷送的。在外人眼中求之不得的这份荣宠却让沈霖十分头疼。原因无他，只是家里有一个大醋坛子。

皇上送的人不能不收。沈霖把那二十余名歌姬安置在离涵秋馆最远的地方，下令所有人不许告诉沈玉宁。然而那些歌姬刚到，沈玉宁就得到了消息。当时只是冷笑一声，然而晚上沈霖去涵秋馆却吃了闭门羹。

“我累了，不想见人，你回去吧。”沈玉宁听到碧婉告诉她沈霖正往这边走，吹熄了蜡烛。等到沈霖敲门，冷冷地说。

沈霖听她的语气不对，软下声问：“宁儿，我就进去看一眼。”

“不必了，还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你宠幸呢。我可不敢独占。碧婉，送他出去。”沈玉宁心一横，说。

沈霖听这话明白他收了舞姬的事已经被沈玉宁知道，只好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叫来阿弘，拍着桌子问：“谁把这事告诉宁儿的！”

阿弘见沈霖一个人回到天轩阁，脸色不好，伺候的时候格外小心。听到沈霖这么问，急着解释道：“奴才特意嘱咐了不让小姐知道。是奴才办事不利，您要罚便罚吧。”

沈霖虽然在气头上，心里也明白换了沈玉宁和别的男人亲近，自己心里只怕更不好受。这件事理亏的是他。本来答应过她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却因为初凉食言。现在府上又多了这么多人，迟早会东窗事发。本是他不对，怨不得别人。

想想，沈霖还是一个人在天轩阁睡下。真正睡着也是快天亮的时候了。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可能是碧婉走漏了消息。这个碧婉，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半夜里忘了关窗，沈霖第二天很悲壮地发现自己病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霖发着高烧全身无力，还不忘叮嘱阿弘不许让沈玉宁知道。

“要是这回还出差错，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喂狗。”沈霖说话声十分苍白，却让阿弘不寒而栗。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说到做到。” 沈霖的话音还未落，沈玉宁便推门进来。阿弘着急地语无伦次：“将军，阿弘可什么都没说…….这，小姐她……”

“行了，下去吧。”沈霖实在没有力气再较真，叫退阿弘，闭上眼养身。她不是不愿意见自己吗。还是说他病了，来看看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