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你，没有怪你的意思。”沈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安慰道。

沈玉宁紧紧地贴在沈霖身上，似乎那是避风港一般，久久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凤倾城不能轻易弹奏，尤其是在这皇宫里。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最爱的人纳妾吗？她做不到。她控制不住。

大哥是在怨她的。她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埋怨。是她太冲动，才让自己陷入今日的困境。他怨她，她认了。可是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啊。好不容易见到他，她以为自己心里会舒服些。可是见了面，他没问在宫里她过得是否如意，有没有人欺负她。反而兴师问罪一般埋怨她为什么要弹凤倾城。

想到这儿，沈玉宁觉得鼻子酸酸的，委屈地无声流下两行清泪。浸湿了沈霖前胸的衣服。她想要的，是他的安慰啊。大哥，你到底懂不懂我呢？

怀里的人儿久久不动，沈霖原以为她是睡着了，但胸口热热的感觉告诉他不对。放开她，才注意到她布满眼泪的小脸。

“宁儿，宁儿......”再一次紧紧地抱住她，沈霖愧疚地叫着她的名字。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他已然明白了她在想着什么。是他做的不够好，才让宁儿误会。

沈霖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轻声安慰道：“宁儿，是我错了。别哭了，哭花了就不是最漂亮的宁儿了。”

他的温柔让沈玉宁的眼泪再次决堤奔涌而出。“霖，宁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她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宁儿，对不起，在宫里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很不容易，不该说你的。宁儿，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沈霖缓缓地带着节奏一下一下抚摸着沈玉宁的后背。他除了道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玉宁哭得泪了，声音也变得沙哑，理智重新占据上风，想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喃喃地在沈霖怀里抽噎着：“霖，我想不明白，爹执意让我参加宮宴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沈霖也想了好几天。开始他以为沈飞是要借机把宁儿给哪位皇子或者大臣。但在宫宴上，他没有任何举动。这便是最大的疑点了。以沈飞的性格，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他一定是要利用宁儿达成什么。而现在，宁儿身在皇宫。皇上对她的态度不明。只是因为她弹了一首也许是凤倾城的曲子吗？

“宁儿，皇上可有问过你什么事吗？”沈霖问道。

“今天早上他来找我，让我每天去勤政殿弹琴。另外......”沈玉宁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说，“他提到了封妃。”

沈霖的眼睛眯起来，像找到猎物的豹子一般。他的猎物，就是沈飞。

“我明白了。皇上只把留你在宫里，除了凤倾城之外，更多的是他看上你了，宁儿。沈飞的目的，大概就是让皇上留你在宫里。这样一来，沈家把势力渗透到后宫。日后若是皇上为难沈家，至少还有你能帮忙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难怪。庆天成在进京后没有直接通告到宫中，反而去了丞相府，还带了一副蓝朵的画像。接着便是二哥到慈寿寺接我回家。爹该是和庆天成一起安排好了这场戏。连你我的反应，都被爹算到了。”沈霖的一席话点醒了沈玉宁。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包括她想不明白的庆天成到相府。

“可是，爹怎么能确定皇上一定会看上我，而我一定会帮沈家呢？之前，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再一想，新的问题又蹦了出来。

沈霖说：“你爹在朝中这么多年，只怕比皇上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皇上的心思。皇上喜欢什么，沈飞一清二楚。至于你，宁儿。你是个心善的人。如果沈家真的陷入险境，你会袖手旁观吗？你肯定不会。宁儿，你的心太软。无论你怎么痛恨这个家，在沈家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你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是吗？沈玉宁仔细想了一下。如果今日皇上下旨抄家，她大概会求情的。大哥说的对。她的心太软，有太多的放不下。她永远不会像大哥说割舍就割舍，说离开相府就真的一丝关系也没有。就算不为了爹，为了二哥，为了沈家的几十口人，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府没落。

“唉。”沈玉宁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极尽奢华的帷帐，一个人发呆。

意识到怀里人儿的心飞走了，沈霖怜爱地在她头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替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他本来只是进宫看一眼她，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下的蒙汗药就快失效了。

“霖......”沈玉宁拽住沈霖的袖子，说，“再陪宁儿一会儿吧。宁儿不喜欢一个人在这里。”

“好。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沈霖只看了沈玉宁水汪汪的眼睛一眼，便心软地同意了。面对这样的宁儿，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霖。”沈玉宁突然说道。

“恩？”沈霖看着身旁快一个时辰还没睡着的人，应道。

“我可以相信三皇子吗？”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呀。沈霖说：“可以。在宫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他。至少现在他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若是你想见我，也可以告诉他。”

“对了，今天下午，我看见庆天成了。可是碧婉说皇上没宣他进宫。”沈玉宁说道。

“碧婉？”沈霖皱起眉头，说。

“她在宫里，你不知道吗？”沈玉宁诧异地问。她以为这是大哥安排的呢。

“不知道。”沈霖仔细想了一下，自从天山回来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碧婉。想到庆天成的事，沈霖先放下想这边碧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你觉得氐人国是真心来求和的吗？”

沈玉宁愣了几秒，认真思考了一下，说：“说是求和，我觉得倒不如说他们是想来争取时间的。碧婉跟我说庆天成在京城的这几天不仅去了相府，还见了孟国公和傅祁默。仅从他在天山的决断看，庆天成不是甘于人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