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待，度日如年的等待。飞云这次并没有闲逛的心情，只是正襟危坐在飞龙厅他帮主的位子上，自流月出门后就没再换过姿势。

他要等的，并不是格杀令的结果，而是流月的态度。

弄花沉默着，所有厅内的人都沉默着。

先等来的是他的消息，然后过了不久，他人也回来了。

流月回来了，他低垂着头，散漫地走着，腰上挎着的刀不时敲打在他腿上，显得有些颓然。

“我已经杀了风萧萧了。”他抬头，如是道，和消息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弄花以为流月的眼神一定充满了痛苦，然而他没有。他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丝毫懒散，取而代之的是在平常很罕见的，认真的表情。

飞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流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好，流月，辛苦你了。”飞云的目光中竟然有些歉疚。

“等等，我们怎么知道流月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他放过风萧萧了呢？”说话的是飞龙山庄‘万人厌’的烈焰，人品差得一塌糊涂，也就武功还过得去，是个不怎么待见的人。

“我相信流月！他不但是我飞龙山庄最忠诚的下属，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飞云扫视了一眼大厅中所有的人，宣布道。

一向沉默的弄花也站了起来：“我也相信流月！”

飞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没有人不服，也没有人再怀疑流月杀了风萧萧的事实。但流月那漫不经心的笑容，过了好久才又回来。

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那天，惊风和吹雪因为有事没在场，他们最近常常忙得不见人影。

弄花事后多次试图安慰流月，可因为自己不善言辞，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流月似乎不需要安慰，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弄花实在是猜不透他。

（二）

或许，流月并没有什么不正常，而是关心他的朋友想得多了觉得他不正常。比如弄花，又比如飞云。

这次试探飞云自己事后也觉得有些过火，又是一次会议散掉之后，飞云叫住了弄花。

“弄花，”飞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觉得，流月在想什么？”

弄花知道飞云之所以会问自己，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流月的那件事。

“我不知道。”弄花如实地回答。

“我觉得，这次我好像做错了？”飞云很少会露出这样不确定的表情，他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即使是在‘风花雪月’四人面前，也依然是意气风发。

“是指让流月杀风萧萧的事吗？”弄花淡淡道，“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结果？”

飞云有些惊讶地看了弄花一眼，印象中沉默寡言，老实内向的弄花，可从没说过像这样带着刺的话：“你似乎颇有怨言。”

弄花摇摇头：“这是我替流月说的。”

“流月，哎……”飞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后悔。

弄花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飞云沉吟片刻道：“弄花，我问你，如果我杀了你，或者是‘风花雪月’中的其他人杀你一下，你会不会怨恨我们？”

不等弄花回答，飞云皱着眉，又飞快地补充道，“如果这不是杀你的朋友的本意。”

“这个……”弄花略一思索，很坚定地摇摇头。

于是飞云的眉头越发紧蹙。

弄花忍不住问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逼流月和风萧萧反目吗？”

“没用的，”飞云苦笑，“从流月杀了风萧萧之后的态度中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是不会因为死亡而改变得了的。”

游戏中，只有最最亲密的好友之间可以对砍之后依然谈笑风生，这种不客气的态度，却正是一种对两人关系的最佳证明。

“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找流月了吧，但凡和风萧萧有关，避开他就是。”飞云最后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