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开启,司马庭屏住呼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躲在湘君后面了。
人,果然好多人!不,应该说是巫师幽灵更合适,只见色彩神秘诡谲的走廊两边,齐刷刷站着数十个身披长袍头戴尖帽的人,看不清面孔,周身散发着诡异的非人类气息。
“走吧。”湘君也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司马庭心里直突突,小声问:“去哪?”
湘君却没回答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叠手拢袖,缓步前行,庄重严肃如同觐见的朝臣。
司马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之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女孩子果然捉摸不透啊,说翻脸就翻脸。腹诽了几句,司马庭老老实实地跟上,只是还不时地瞄一眼湘君的侧脸,企图能从她的眼神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事实上轻纱遮面又能看出什么?扫视的次数多了,湘君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狠狠瞪了回去。
司马庭立刻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
他们所走的这条道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时不时有人来往疾行,都和身边围绕的这些巫师模样的属同类,大概相当于墨家普通弟子那样的喽啰身份,幽灵般晃来晃去,但安静得出奇。
阴阳家与墨家自由平和的氛围相比简直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司马庭默默地想,在墨家,就是普通弟子也可以和统领称兄道弟,情同手足,而阴阳家,看得出来身份等级不可逾越,至少目前过路的没有一个敢上前问候一声,都是恭敬地退在走廊两边让路。
一路无言,终于到了一道青铜大门前,门上神秘而狰狞的纹饰散发出沉重压迫的气息。
司马庭立刻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门轰隆隆从两边移开。
司马庭一时间被阴阳家的“会议厅”震撼了,心头反反复复闪现的正是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一句: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然后,司马庭恍惚地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仙人了。
大厅被烂漫的日月星辰幻象渲染得仿佛有无限大,四边四角金红、暖黄的帷幕低垂,上座的高台有一尊恢宏大气的坐榻,大得有些过分,不像是真给人坐的,倒像是一种象征。两侧列着十多个精致的坐席,按司马庭的常识,越上首的位置越尊贵。
此刻由上而下第三个坐席就安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眉须皆白的老者,也是阴阳家华丽繁复的服饰,一看这衣服就知其地位不凡。不过那脱俗的气质还是让司马庭感慨连连,看看眼前这位,再想到同样眉须皆白却活像土地公的班大师,差距啊,这就是差距。
只是,他为什么头低垂着,还时不时地有奇怪的声音?
“ZZZZZ……呼……”
“ZZZZZ……呼……”
难、难道?司马庭嘴角抽搐了一下。
湘君手扶额头,司马庭因为凑得近,听到她喃喃地道:“楚南公啊,难得提前到了您老也不应该睡觉吧……”
两人一同无语,稍后司马庭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就是楚南公?!”司马庭吓了一跳,这位莫非是提出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那位?史书上记载倒的确是阴阳家的。
湘君突然一拍手:“不好,到的早了,先出去避一避!”说罢急急招呼司马庭跟她走。
“什么早了?”司马庭茫然不解地跟着她出了门,左转右转,又进入一间稍小的房间,司马庭估计这应该是耳房或偏室,就像现代的候考准备室一样。
室内无人,湘君自顾自取下面纱,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挥着衣袖扇风,看来她不怎么喜欢戴面纱。司马庭则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