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历史课的考试是在倒数第二节课，于是最后一节的政治课上已经基本了没有听课的学生，大都恹恹地伏在桌子上等着放学。政治老师也知道强求不得，索性大手一挥，改成了自修课。于是所有学生都开始整理书包准备好等到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师。

陆洺离开座位走向后排，向目光注视过来的老师扬了扬手里的课本，示意“我就是问个问题”，老师点点头也不再去管他。

陆洺拉开单黎旁边座位的椅子坐下来。

单黎转过头看着行为古怪的男生，伸手推他一下说：“哎，你干嘛呢？”

“欸？”被叫到的男生连忙慌慌张张地摆摆手，“没事啊。那个，你，这个……”

单黎听得莫名其妙，不禁有些胸闷：“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陆洺磨磨唧唧了半晌，终究没吐出一个字来，单黎等了半天没等出个结果，也没了耐性，露出冷淡不耐的神情说：“你到底有事没事，一个男生墨迹了半天了有完没完。要说就说不说拉倒。”铃响了，单黎拿起书包作势起来要走。

陆洺赶紧跳起来过去抓住她的手，随即又松开，转而捏住飘扬在女生身后的书包带，“哎哎哎，别别别。我说我说。”

“那你说吧。”

“死就死吧。”

“啊，你说什么？”陆洺的声音说得细不可闻，单黎没听清，伸着左耳靠近了贴着想要听清，谁成想正赶上陆洺卯足了劲地一声吼，单黎的耳朵顿时感到振聋发聩，眼前都冒出来许多乱转的星星，身体摇摇晃晃的几欲跌倒。

“哎，你没事吧。”陆洺赶紧扶住单黎，把她搀扶到椅子那儿坐下。

过了有一会儿，陆洺觉得单黎大概已经缓过来了——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光泽——他过去要扶起她。然而就在他靠近的同时，单黎突然抢先一步站起来抬起脚用力地踢向他的膝盖。

“要死啊你！”

陆洺痛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用力地皱紧了眉头，牙齿咬在下嘴唇上，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汗水来，牙齿间的细缝不时伴有着吸气的呲呲声。

看见男生痛苦的神情单黎心里也有些害怕了，刚才自己踢得有多狠自己是明白的，现在脚还隐隐地发痛，心虚地蹲下身子查看男生的伤情，“你没事吧？”

“没事。”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仰着脑袋的，所以单黎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满脸的汗水和勉强露出的苍白无力的笑容。

看见陆洺的惨像，单黎心里有愧，心也软了下来，之前的大小姐脾气也不自觉地消去了一大半，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缓和下来，“你之前不是说有事情么，说吧。”

“嗯。”他应了一声，环顾四周依然算得上是密集的人群，“现在算了，你今天能不能晚点回家？”

单黎神色古怪地看着陆洺，盯得陆洺快要发毛了才说:“我住宿啊。”

“啊，哦。”陆洺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责怪自己居然忘记了这茬，接着把话续下去，“那今天晚上七点半左右，我们训练也差不多会结束了，你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来一下吧。或者，你自己到篮球馆来，我们那还有夜宵吃。”

“哎……算了吧。就你们上回那阵势，见识过一遍也就够了，我可不想第二次重温。”单黎连忙摆摆手拒绝。“更何况还很有可能遇见秦浅旭。”在心里悄悄地补上一句。

“呃，那就约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吧，七点半，我在那里等你吧。”

“鬼鬼祟祟的，你想要干什么？”单黎警惕地环抱护住了自己的前胸。

陆洺内心无力地撑住桌子，眯起眼睛盯了单黎一会儿，做不出答复，然后长长地输出一口气，勾起食指轻弹单黎的额头：“你都在想些什么呢！”伸手拎起吊在一旁椅背上的书包背带，随意地甩过肩膀，“我先走了，别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