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药方后,夏懿轩来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口,“麻烦你去通报一声,说夏懿轩求见。”
“先生请稍等片刻。”小宝很快就出来了,“先生请。”
“大人,这是给小姐的药方,一日两次,待小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可适当减少剂量。经过慢慢调养,小姐的病定会好起来的。”
叶知州走了过来,接过那张方子,说道:“多谢先生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而后转身对小宝说,“去把银子取来!”
“微薄之礼还望先生笑纳!”
夏懿轩立刻推辞道:“大人,这我万万不能收啊!”
“这却是为何?”
“大人,治病救人乃是草民心之所愿,亦是为医者之责也,且草民在行医江湖之初就曾立过规矩,只拿自己该拿的,绝不多收人一分钱财。故而我切不可受此重金!”
叶知州听此言后,仿佛眼前一亮,颇有赞许之意。又言道:“可这确是先生应得的。”
夏懿轩却是执意不受:“谢大人美意,不过还望大人不要让草民破了规矩才是,”他见知州大人一时语顿,便立刻接话说,“倘若大人觉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妨将这些钱赠与那些贫苦百姓,也算是了了草民一大心愿。”
“也好,那这些请先生收下,其余的小宝你就去分与那些所需之人吧。”
“是,老爷。”
“谢大人成全!”
“哦,对了,还有一事。先生既不肯多收,也就罢了;不过,明早之宴您可不能再推辞了。”
“这...”
见他有些为难,叶知州连忙解释道:“老夫和小女还得好好谢谢先生呢,请您务必再留宿一晚,容我们明早为您饯别后再离开吧。”
“好吧,草民遵命就是。”
很快便到了夜里,黑夜不似白日,总能在寂静的时刻勾起人们心底最深的情感,可能是这夜儿赋有一种洞察人内心、触动人心弦的力量吧。
白日里那一望,真真将魂丢了去,她那眼波的温情流转,如春花尽放,心波亦荡漾开来了。到了深夜,这思慕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无止境地泛滥起来,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想起明早就要离去,眷恋之意便胜却藕断丝连之缠绵,叫人如何斩断这情思?
且不如望月吟诗,吟至天亮。
于是乎,他点了盏青灯,打开窗户,对着那一轮明月,缓缓吟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是谁在吟诗?”原来,叶凌儿也没有睡意,听此词句,她也就情不自禁地走下床来,来至窗边,接着他吟道: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那声音莫不是小姐?夏懿轩心中大喜,愁苦一下子消了大半。突然间灵光一现,他便朝着小姐的窗户,现作了一首:
梨花带雨傍叶落,
盈盈一笑和花开。
甘为花前惜花人,
岂愿门外忆成苔?
片刻后,只听得那银铃般的妙音也吟成了一首诗:
百花齐相竞,徒争天仙名。
不如丛间蝶,双双天涯随。
“小姐果然才学非凡,见解独特啊!”
“先生过奖了,小女子实不敢当。”然而说完后,叶凌儿却听窗外许久没了声音,心生好奇。怎么一下子没了声音?莫非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有,那人的声音好像不似夏郎中,可不是他,这院中怎可能还有别人能作此诗?
于是,她忍不住偷偷地打开了窗扉,却不料那人正站在窗前盯着自己看呢。这可真真惊煞了她,惊得她立即羞着脸别了过去,心儿亦扑通扑通地乱跳。
夏懿轩见小姐终开了窗,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在下夏懿轩这厢有礼了。”
叶凌儿暗暗回眸,望见他仍不起,便慌忙回道:“先生...不,公子请起。”
他这才觉悟过来,自己已经撕下了胡须,于是惊恐解释道:“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那,你是有意骗我父亲的喽?”
“没有没有,在下断不敢如此啊。”夏懿轩连忙作揖,而她却在房中掩面而笑,“公子不必介怀,我...我是开玩笑的。我想我应该明白公子的苦衷。”
“小姐真乃我夏懿轩的知音啊!”
他正喜上眉梢,不料,叶凌儿却不作回应,反而合上了窗扉,转过身背对着窗神色黯然地说道:“公子早些歇息,明日还有早宴呢。”
是啊,明日就是别离了,可怜他们才刚刚相识相知,心儿又如何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分离之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