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跌落太阳车的法厄同

直到比赛的哨声吹响之前，陈锋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时刻的到来，在那之前，他只会保持缄默。

“你们好好比赛，”苏洁停留在陈锋身上的目光，明显要更加持久和专注，“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

“我会的。”陈锋知道，这一切不能再拖下去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给她一个解释，只是这样的真相，让人不愿被说出。

苏洁总是忍不住去寻找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即使正处于冷战状态，即使安晨阳现在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她。

不经意间难得的对视，苏洁的心又狂跳了几下。果然他还是在生气吧。当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庞时，清晰的，绝望的凉意。只是安晨阳没有多停留片刻，所以他看不到，苏洁迷痛的眼睛久久眷顾着他，似乎不惧于化身一座只是千年凝望的雕像。

与这边的隐隐作痛不同，许向晴仍然略带羞涩的笑容把她和李皓军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决赛了，加油。”许向晴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之前她温习过无数次的鼓励，似乎都从脑海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李皓军无言地笑笑，只是捧起许向晴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果然我们之间，隔阂不下万里。程宇成多么想逃避开这一切，可是他总是在痛苦的决心之后，又想要亲眼见证些什么。人往往都是这样，一面捂着自己淌血的胸口，一面还想要见证锋利的凶器是不是真的能一刀致命。我只是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维持好的，“自己人”的感觉，就这样被一个刚刚才闯入的挑战者刷新了纪录。他们的成绩了，如此悬殊。自己的成绩牌就像一个笑话孤零零地被遗弃在人群之中随意践踏。可是我知道，我从来不是卫冕之王，他们只是两情相悦，与我没有半点交集。

“程哥，”细心地吴云鹏把手搭在程宇成的肩膀上，先容灿烂，“这次你这个场外指导功不可没。”见程宇成脸色有些尴尬的羞赧，吴云鹏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声爽朗，“如果这次赢了比赛，我一定请你去吃最好的牛排，怎么样？！”程宇成笑了，真实的开心。就算他知道这没心没肺的大嗓门是为了隔绝他的伤心，他依旧是非乐意接受。

比赛开始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恨不能不眨一下眼睛。这场华丽的落幕赛，必定是令人难忘的巅峰对决。

与之前不同，苏洁的目光只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她不再是那个为了班级荣誉和个人情感左右为难的苏洁了。现在的她，只是想一心一意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也许陈峰当时的阻拦对我来说是一件幸事，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安晨阳今天的状态似乎欠佳，反应速度明显下降，就连平时根本无法与之对垒的熊治国，都截下了一个球。

“披头，你到后场去，”安晨阳惊醒之后快速做出反应，指挥队员们重新部署。

安晨阳，你八成是心里有鬼，看看你那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球场上果然是不能分心，心一散，整个人的节奏就乱了。

陈锋这小子搞什么鬼，恍恍惚惚地，居然连球都没有接住！

场上的人纷纷中招，好好的一场体力篮球赛，变成了心理大战，在大家惊呼不断的唏嘘声中，上半场的比赛吹响了结束的哨声。两支队伍不约而同地对视杀伤力极强。

“你们都在想什么啊？”程宇成急得要命，一看中场休息马上迎了上来，“打球的时候不能分心啊！”

转向吴云鹏：“云鹏，怎么连你都恍惚了？！”

“做不到公私分明，和耍猴一样滑稽。”场上算是为以保持冷静地李皓军冷冷地扔出一句话。

一言以蔽之，强调结果永远比苦口婆心来得彻底。真不知道志在谆谆教诲的人们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去说服别人。明确的利害关系摆在那里，多说一句话，只会使决策力下降百倍。

大家自然是什么扰乱了他们的心智，情绪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这场比赛，也就丝毫没有观赏性了。

“下半场我们全神贯注。”吴云鹏释然地笑了，伸出手背。

“精诚团结！”陈锋也把手放了上去。

“全力以赴！”大家纷纷加入，一瞬间士气高涨，引得安晨阳他们，甚至是观众都频频侧目。

好像是受到了三班士气的感染，安晨阳突然大声发问：“兄弟们！我们会输给三班吗？”

“不会！”肯定而洪亮。

就让我们好好地比一场，倾注所有的心力，清算我们之间的恩怨。安晨阳的眉头渐渐展开，眼神变得坚毅。

下半场陷入了胶着状态，吃紧的比分让大家不忍心错过每一个可能得分的瞬间。

汗已经湿透了球衣，每一个人都精疲力尽了。在这最后的时刻，比拼的已经变成了耐力和心智。

李皓军感到身体像是被抽空一般。原本肿胀的膝盖现在已经麻木而失去知觉，体力的消耗让他看上去更是脸色惨白。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像是醉汉一样硬撑着自己的躯体。汗珠滚落越来越急，他的唇片也开始无情地颤抖。他像是踩上了云端，感觉自己立马就要因为一点震荡而分崩离析。

“皓军！”在他的眼前已经模糊，时远时近的人影一闪而过，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本能的一跃。

就是现在，我要用尽气力。

双脚腾空，他感到自己下一刻，就会倒下。

只记得双手被猛烈地冲击，不太真切的欢呼声，李皓军不知道，他的扣篮成为了决定三班胜利的礼炮声。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来，知道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原本的摸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就在队友簇拥而来，爱人要送上问候时，李皓军在大家焦急的惊呼声中应声倒地，重重的摔了下去。

全世界都着火，法厄同开始感受到不可忍受的炎热和焦灼。他的每一呼吸就好像从滚热的火炉里流出，而车子也烧灼着他的足心。他为燃烧着的大地所投掷出来的火烬和浓烟所苦。黑烟围绕着他，马匹颠簸着他。最后他的头发也着了火，他从车上跌落，并在空中激旋而下，有如在晴空划过的流星一样。远离开他的家园，广阔的厄里达诺斯河接受他，并埋葬他的震颤着的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