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宙斯心中的阵痛

月光从纱窗中渗入，细碎的，却是满满的。

看着手上在闪闪发光的星星，李皓军感到一阵难过。他手上握着的星星，晶莹透亮，月色之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如果不是爱上了黑夜，他也不会发现原来妈妈留给她的礼物这样迷人。在看到这对耳钉的第一眼，一般的人都会联想到它大概是属于一个美丽的女人吧。

……

“妈妈，你耳朵上面有两颗星星，好漂亮啊！”他不会忘记那是年幼的他在发现美丽事物时和任何孩子一样所表现出的惊喜和好奇。

“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俊泽喜欢吗？”在那时模糊的印象里，她确实是一个美丽又优雅的女人，个子很高，皮肤也很白。

“好漂亮啊，妈妈送给我好吗？”在妈妈俯下身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一种奇异的花香，那是属于夜晚的，诱人的迷香。在香气的印衬下，那莹莹的蓝色好像真的是在闪烁的星辰，在他幼小的心里种下了美好的种子。

“俊泽乖，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意义很重要的！”妈妈调皮地笑着，那时的她的还非常年轻。

“我要嘛，妈妈，妈妈！”他无赖地摇着妈妈的胳膊，就像平时他缠着妈妈要玩具一样。

“俊泽乖，妈妈送你好多好多星星，好吗？”妈妈还是温柔地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爸爸，爸爸，妈妈不给我！”想很多淘气又无赖的孩子一样，爸爸在那时是他们心目中最大的依靠。

“他喜欢就给他吧，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正在抽烟斗的爸爸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他的话就如同敕令，让年幼的他高兴地手舞足蹈。

“可是……”似乎只是一瞬间，那星星的光彩就黯淡了不少。

“或者明天久美子有空，让她陪你一起去珠宝店挑就好了。”爸爸依旧没有抬头。

他隐约看见妈妈的脸上，有像他一样丢失心爱玩具时的伤心和失落，只不过他的喜悦，代替了疑问，当然他还不能够理解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的妈妈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

或者，这也不能算是妈妈送给他的，也许只是她决心离开时根本不屑一顾的累赘。

噔噔噔——节奏很慢的敲门声。

“进。”李皓军关上抽屉的同时，文家敏推门进来。

“你都不开灯的吗？”文家敏边说边把房门边上的开关按下，刹那间，已经沉睡的月光惊醒，没刺眼的日光灯推回了属于他们清明的大自然。

“小姨。”李皓军的眼睛因为突然受到强光刺激，突然屈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但是看你好像没有锁门。”文家敏坐在写字台前的木椅上，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习惯了。”也许只有在家人面前，他有难得的笑容。

“你来了有好一阵子了，一直想问问你还习不习惯。”文家敏和她的姐姐一样，是一个优雅从容的女人。

“没什么不习惯的。”李皓军长年以来早就养成了少言寡语的习惯，所以从他语气上，根本听不出感情会有什么起伏。

“转学的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你可以随时去报到。”文家敏说话时澜不惊，但她在等着看李皓军的反应。

果然，这一次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并没有什么闪躲。

“我暂时不会离开了。”李皓军转向窗外，“其实我从东都回来，只是想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他转过身，“我想这里会有，所以会再停留一段时间。”

和她预想的一样，李皓军突然对要转学的事只字不提，她便明白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不想再离开了。文家敏是个聪明人，细枝末节之中她就可以感觉到直接原因和她最喜欢的学生之一：许向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记得上次许向晴来找我的时候，我和她说了你想要转学的事。”李皓军心中暗惊，他完全听得明白这是小姨在套他的话，“我想是篮球赛近了吧，她不想放走你这个人才。”

“这也并不是什么主因。”李皓军突然开门见山。

“哦？”当文家敏发现她的试探得到了正面回应时，她很坦然地笑了，“看来你来到新的环境，也是有好处的。”

“我喜欢她。”李皓军果敢笃定。

我早应该想到是这样，从他的眉宇之间，从许向晴在我办公室中的失态，从平时的点点滴滴的。

“那很好啊，许向晴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文家敏很赞同地对他笑道，“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喜欢谁自然应该自己做主了。”文家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李皓军为她打开房门。

“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不习惯就要和我说知道吗？”就要出门了，文家敏的语气在这时听上去，像极了一位慈爱又温柔的母亲。

李皓军心里轻轻一颤，默默地点点头。

文家敏突然伸出手掌去，爱怜地抚摸李皓军已经成熟冷静的脸庞：“总觉得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你变了好多，”她自顾自地笑笑，“记得从前，你总是和小姨在一起的，我们两个是最好的。”

“小姨，相信我，”李皓军笑得像个男子汉了，他轻轻地抱住小姨，“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对我的的好。”他们向两个失散多年相拥而泣过后的至亲，会心的一笑，即使李皓军还是一样笑得僵硬。

如果我们可以每天都活在感动之中，那么那些不能释怀的悲伤和愤怒，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有些事情，情愿不去拨开它稠密的蜘蛛网，情愿不去拂去它厚厚的灰尘，因为那本就是属于旧日的时光的，不必像先人的遗迹需要一一发掘，它只需要它属于的人默默怀念，偷偷追思。

这时，东都也早已悄悄入夜。

剑道训练馆内灯火通明，赤脚摩擦板急促的声音拉开一场激烈的对决。

这是井山集团自己名下的资产，因为集团的社长井山野藏是一名剑道高手，十足的武痴。井山家族家传的剑道名气响亮，他手下更是聚集了一批剑道高手，甚至连进入他们的公司都要经过一定的剑道测试。众所周知，剑道考验的是敏捷和灵巧，不仅要有瞬间的反应能力，更要有持久力。优秀的剑道手通常都具有良好的耐力和很强的适应能力，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也表现出他们的风度，所以进入井山集团的人，都是千里挑一的优秀人才。集团每年都会举办剑道大赛，由子公司先展开初赛，最后进入总公司举办的复赛，集团董事们会亲自坐镇最后的决赛，获胜的职员不仅有丰厚的奖励，而且前途之门也将打开。公司里上上下下一股干劲，比赛的水准不亚于专业的剑道大赛，加之井山野藏和许多剑道名流交情颇深，所以比赛的质量更是非同一般。

光可鉴人的实木地板印出了正在对战的两个身影，右侧场边直立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眼前的激烈对决似乎丝毫没有激起他的兴趣，他只是一直注视着斜对面咄咄逼人的进攻者。这两个人的水平丝毫不成比例，另一个简直连招架之势都快要没有了。

最后一击，井山惠子一举快准狠击中对手的腹部，对方应声倒地。

“废物！”井山惠子摘下面，露出她姣好的面容，只不过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只有轻蔑，“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取得优胜？！”

被击倒的人也摘下护具，连忙站起来唯唯诺诺道：“是，小姐。”看到他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井山惠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几步走到休息椅前面，拿起椅背上雪白的毛巾，利落地擦起汗来。

她就是容貌秉性，甚至一流的剑道都继承于他父亲的，井山集团社长井山野藏的独女井山惠子。虽然只有二十出头，但已经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剑道高手，即使是因为受到年龄限制只能取得四段的称谓，但是过人的天分和持久的苦练，让她成为了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剑道天才。但是她却更倾向于古霓虹的传统剑道，就像霓虹武士必须常年以孤独为伴一样，他也形成了孤独但是果断的性格，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性格里少了许多同龄女孩的活泼开朗，更像是果敢阴鸷的女王，甚至是多了一些残忍。

“父亲是让我现在过去吗？”她凛冽发问。

“是的，老爷有重要的事情请您过去。”泷秀明顺从地低下头。

“去车库把我的车开出来，我在门口等你。”井山惠子向更衣室走去，只留下一个冷冷的背影。

“是。”泷秀明还是弯着腰。

安藤俊泽，你不必奢望永远逃离，因为你是我的，我会让你明白离开我你寸步难行。井山惠子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