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拉提姆丹巷战
第二十二章 拉提姆丹巷战

《拉提尼斯帝国衰亡史》说:“与亚萨尔国的数百年的持续冲突,尤其是最后爆发的一场历时九年的战争,耗尽了帝国的积蓄,也给人民带来了贫穷。而皇帝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税收,公民的贫穷,使税收减少,税收减少导致了皇帝的穷困,使法墨基加皇室相对衰弱了。”

“但是,由于元老免税制度以及其他特权,许多家族却在战争中逐渐强大起来。他们兼并土地,收买官吏,勾结党羽,有的人还笼络日益贫困、走投无路的平民,或者与军人结交,在各种社会势力中抢占地盘。到修不底士三世当政时,皇权已经不能节制他们了。”

“贫民依附于贵族,贵族依附于元老,但是元老却并不像过去一样依附于皇帝。这就是帝国历六百四十八年所发生的各种事件的根源。人民议事会把皇帝降为地方割据势力之后,拉提姆丹城内的元老们争权夺利的斗争日趋激烈,十一月事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十一月十五日凌晨,奇里启斯进城之时,遭到了城防部队的阻拦。城防部队的长官巴苏斯将军是奥托的儿子,他天生残疾,右眼失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这使他失去了奥托的宠爱。虽然身遭不幸,但他为人正直而守法,甚至到了顽固的程度。他以元老院法令为由,拒绝了第二十军团的避难请求。

这样,当门采尔带着大军赶到时,奇里启斯就不得不背对着紧闭的城门,与护国军作战了。在之前的混战中,第二十军团减员过半,如今跟在奇里启斯身边的,不过三千多人,有的还身负重伤。

奇里启斯命令士兵收缩队形,将军团组成一个圆形。他指示外围的士兵用盾抵住敌人的挤压,伺机以短刀刺击对方的下腹,里层的士兵则将长矛从前排士兵的身体和盾牌的缝隙之间伸出去,以刺杀敌人。这样的阵型既可以利用长矛的木柄维持住紧密的阵列,又能有效地杀伤敌人。奇里启斯称这种阵型为“刺猬阵”。

但是,护国军有三万多人投入了战斗。门采尔命令盾兵冲上前去,用巨盾盖住敌人的身体,后排的步兵则用力推挤。巨大的合力一瞬间就将第二十军团露在外面的长矛给压折了,许多长矛手被反推回来的矛柄贯穿了胸膛,挣扎着死去了。

第二十军团的队形没有散乱。依靠着顽强的抵抗和反击,他们给护国军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奇里启斯不停地发出呼喊,鼓励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回忆起过去的荣耀。他说:“兄弟们,我们第二十军团从来就是以恶战闻名的,帝国曾多次在我们的勇敢拼死之下得救。一切的困苦与绝望都不能使我们低头,因为,死亡并不可怕,背负上逃跑的可耻名声才是最可怕的。”

第二十军团在奇里启斯的指挥下抵抗了很久,这使人们对他的才干感到惊讶。有的人心中甚至像被雨淋湿了的草堆中长出的蘑菇一样,冒出了一丝获救的希望。然而,当护国军士兵纷纷从两边退开,让出中间的一条道路,咯吱咯吱地推过来一辆弩车时,所有这些希望就都像泡沫一样破灭了。

第一发弩炮直冲二十军团而去,把所有击中的盾牌撞成了碎块。第二十军团的阵型被冲散了,大片士兵飞了出去,撞在城墙上,在那里留下了一条条长长的血印。一名士兵的脑袋被削掉了半边,那半个脑袋飞上城楼,竟把站在巴苏斯身边的一位副官给砸死了,血溅了巴苏斯一脸。

巴苏斯禁不住浑身颤抖了。他看见城下那支曾经获得过极高荣耀的军队正在被屠杀,又看见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中,他们仍旧表现出了无比勇敢的品质,心里十分难受。他犹豫再三,终于下令打开城门,放第二十军团进城,并且命令城防部队准备战斗。

当第二发弩炮飞入人群时,门已经打开了。第二十军团的残兵败将都互相搀扶着退入城中。奇里启斯被弩炮撞在城墙上反弹回来的碎块击中了,右腿被砸断了半截。他因疼痛而昏死过去,倒在了地上。

门采尔下令停止发射弩炮,让士兵去抢夺奇里启斯。第二十军团的将士这时也都折返回来,保护他们的主帅。双方在城门处展开了激战。

一位名叫安东尼努斯的年逾五十的百夫长,以其巨大的勇气和忠诚,挽救了奇里启斯。奇里启斯被弩炮碎片击中时,他就在不远处。他看见他倒在地上,便冲过去,把他扛在肩上,用左手扶着他,免得他摔下来。他右手握着铁剑,在敌阵中左右挥舞,开辟道路。

由于护国军的一些士兵已经绕到了后面,安东尼努斯不得不在刀林剑棘中来回穿插。在这过程中,他身上挨了数十刀,肠子从肚子上的巨大的伤口流了出来,在腰间来回摆动,迫使他丢掉剑,用右手去捂住肚子。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扔下统帅。当他终于走进城去,将奇里启斯放下时,就突然坐在地上,死去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第二十军团全部撤入城中时,门采尔的军队也跟着冲了进去,巴苏斯的城防军无力阻挡他们。护国军像一群野兽,在街道各处冲撞,吓得市民们四处躲藏。拉提姆丹城像是被蛮族攻陷了一样,街道上到处是厮杀的景象,哭声一片,人血横流。

第二十军团入城后,分成了十几路,在百夫长或千夫长的带领下,往市中心逃去,而护国军也紧追不舍。

莫迪尼家族官邸处在严密戒备之中。由于佩罗娜的强大威慑力,尚没有人敢于趁乱去抢劫他们。但是城内的许多元老和贵族都遭了秧。有的市井无赖组成团伙,冒充士兵,冲进有钱人的家里,去抢夺他们的财产。看见这种情况,一些正在追击敌人的士兵竟也停下来,加入了盗贼的行列。

城南的一条街道上,西庇阿的马车被一个护国军中队给拦了下来,士兵们认出了他,就打算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交给门采尔。西庇阿看着城内的混乱景象,哀叹了一声,伸出手,任凭他们捆缚。

突然,天空中落下二十多枚火球,砸在了这支队伍后面的空地上,顿时火光冲天,热焰翻滚,飞蹦的火星把附近的十几间房子点着了。火焰像一头巨大的蜥蜴,趴在屋顶上,昂着头,吐着红色的信子,睥睨众人。

墙壁被烤得滚烫。那些被烧着了的房子里的居民尖叫着跑出来,惊恐地哭喊着,呼唤着亲人的名字。房屋一间间地倒塌,地面被烤得升起了白烟,。

西庇阿皱起了眉头。他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链甲,手持法杖的黑发少女。

西尔蒂涅微微喘着粗气,汗珠沿着脸颊滚落至下颌,又随着身体的起伏而坠落在胸前的铠甲上。她的黑发披伏在双肩上,如同白石上的墨菊。链甲的裙摆上镶嵌着安塞尔石,在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白光。

西尔蒂涅急于救援父亲,使出了广域魔炮。但由于害怕误伤西庇阿,她只得将攻击目标锁定在空地上,利用溅射的火焰杀伤敌人。她达到了目的,好几个士兵背部被烧焦,倒在地上死了,另有十几人受了伤,退到了街角,痛苦地呻吟着。但是,无辜的市民也被卷了进去。

大火造成了护国军士兵的恐慌,暂时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西庇阿趁着这机会,一转身,溜进旁边的巷子里了。士兵们见西庇阿逃跑,就去追赶他。

西尔蒂涅掩护父亲逃走,她试着用火焰球去攻击敌人,但是敌方人数众多,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对西庇阿的追袭。

西尔蒂涅再次使用了绝技。十几个火球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落在人群中央,高密度的火焰聚合体击碎了地面的青石板,腾起了灰尘。火焰的碎屑裹挟着滚滚的热浪,像水面的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开来。它伸出可怕的手,将捉住的人一层层剥开,直到露出骨头。

西尔蒂涅恶心地吐了,稀里哗啦地。过去,一旦亲身体验过广域魔炮的可怕威力,对手通常都会丧失斗志,主动认输。此前,西尔蒂涅从来没有尝试过用它攻击人。而今天,她眼前烧得焦烂的残肢,不久前曾是一群活人。

此时,西庇阿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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