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环佩叮咚,一行个个如花似玉的侍女从殿外鱼贯而入,分列两排,齐齐立定。
“这位林家的后人好大的排场!”
乞颜淳知是宫主出来了,便招呼札木合起身相迎。
一阵香风袭来,身着宫装的红衣女郎从殿外缓缓而入,自行到了上首高椅坐定,“咯咯”笑道:“贵客来访,本宫主相见来迟,莫怪啊莫怪!”
她口中这样说着,眼睛却看也不看乞颜淳,更休说是来见过宾主之礼了。
乞颜淳心说此位林家的大小姐果然如单增老爹所言,太过强势了些,这世上估计不会有男子受得了她的这种强势吧?
微笑着而又不失礼仪地去打量了那女郎,见她双十有几,气度不凡,容颜甚美,眉眼间竟有着几分相识。
这下乞颜淳心中更有了底,他拱手道:“元都故人,见过‘彩霞宫’宫主林大小姐!”
那宫主媚眼如丝,上下打量了乞颜淳一眼,娇笑道:“先祖自辞大都,已有数百年之久,一直未与故友旧交有过什么联系,不知乞颜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赐教?”
乞颜淳见她问得如此直接,便也不做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宫主先人原为元都国师,当年曾与淳先祖有约:‘林氏世代,雪山为居。战战兢兢,不负皇恩。五姝临世,复兴有日。明珠相娉,凤冠以待。’淳此番前来,自然是遵父命,循前约,特来向宫主求婚的。”
说罢,径自取出一描金锦盒,交于侍女呈于宫主。
红装女郎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把玩了一番,随手交与了侍女,竟不把这举世无双的珍宝放与眼中一般。
沉吟了许久,那宫主笑道:“你我两家不通音讯已久,早就陌生的很。先人之约,不提也罢!”
乞颜淳尚未说话,札木合却已急了,早就忘了身份,前行一步,红着脸道:“咱蒙古人最讲个信义!如今我家公子遵约前来,难不成宫主想要悔婚不成?”
“咯咯,我是个小女子,自然比不得你们蒙古男子,信义两字么?原本是不晓得的。何况都过去了数百年,彼此又不知道根底的,怎好婚配?”宫主笑靥如花,竟将婚约之事轻淡地带过。
乞颜淳呵退了札木合,恭敬地对着宫主言道:“侍从无理,却也是护主心一切,望宫主见谅!你我两家虽说这些年不曾来往,可却是息息相通的。淳此次入山,宫主岂不是念着故交之好,才现身相见的么?否则,以‘彩霞宫’之飘渺,淳又如何能见得宫主玉容?”
见宫主语塞,乞颜淳又道:“淳之诚心,天地可鉴,万望宫主看在两家先祖的情份上,允了才好!”
宫主美目流转,笑兮兮地说:“公子你既然提到先人的情份,那本宫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奴家比公子大了这么多,又是立了誓不嫁人的,怎好与公子结亲?而我的妹妹们,都早已有了各自的夫婿,岂能别嫁?不是奴家悔婚,实在是事出有因,奈何啊奈何!”
乞颜淳心说,你明说是不想践先人之约便可了,何必还要故意扯东扯西地说出这些话来?我岂是为你而来的?
但是,我乞颜淳既然下定了决心想要得到的女子,又岂是你可以阻拦的了的?
“宫主仙姿,淳不敢高攀。”
乞颜淳薄怒悄生,对这位宫中生就了些许的不满,暗中对札木合使了个眼色。
札木合领悟,上前朗声道:“雪山之巅,宫名彩霞。林家五姝,国色天香。长姝黛薇,二十过五,一宫为主,武功绝世。善制迷药,誓不婚嫁。二姝黛蔚,二十有三,剑术无双,南宫长媳。三姝黛芙,双十年华,擅长弓箭,缅甸王妃。四姝黛萱,十八佳人,暗器第一,婚配唐门。五姝黛芷,年方十五。天性娇憨,待字闺中。”
“哎呀呀,不得了了!咱家的根底都让人摸了去了!看这小哥小小的年纪,记性倒是不错。”林黛薇佯装吃惊道,心中寻思着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绝了眼前人的念想。
“宫主!”
乞颜淳先发制人,上前深施一礼,不卑不亢道:
“淳想提醒宫主一句,敢问宫主可知此宫的来历?”
此话一出,林黛薇神情顿变,冷笑着说:“林家祖上曾是先元皇朝的国师不假;云宫能建在这卡瓦格博峰上也是得了乞颜家的财力、人力不假。但如今事过境迁,乞颜公子你难不成还想算这二百多年前的老帐?”
“淳不敢!但是,宫中既知云宫的来历,既允了我上山一会,自当也知林家的历代先人守在卡瓦格博峰近三百年,为的等到现在五姝临世,与乞颜家重聚旧缘。如果宫主执意地不屑不顾旧约,淳倒没有什么话好是。只是,不只林家先人的在天之灵,会作如何的想法?知道此事的相关人等又会做如何的感想?淳久闻宫主是大孝大慧之人,还请三思。”
好个咄咄逼人的乞颜公子!竟敢用林家先人来堵我的嘴?我若是不许婚,分明是告诉了世人我林家负约失信,让先人的在天之灵蒙羞?
林黛薇虽恼却禁不住重新去打量了乞颜淳。
只见他生就了一副蒙古人高大的好身板,却无一般蒙古人的粗犷,一双深邃的黑眸,犹如夜空悬挂的魅月,说话之时,却又是眼中带暖;斜入发鬓的俊眉之下是孤傲挺拔的鼻子;锦袍裹身而不俗,金冠压住了亚麻色的头发而于肩。脸美如冠玉,浑身上下带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林黛薇向来不把男子们放在眼中,可眼前的乞颜淳却不由得她暗赞了一句:好个年青人,既有逸弟的俊雅,又兼了穆汗的气势,谈吐之间,隐约有又有着几分南宫……南宫皑然的味道,可谓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了,他倒也配得芷儿!
可是……可是我又如何舍得将芷儿嫁他?他真的可以一生一世地爱惜芷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