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眼睛，愣了两秒钟后，伸手扇了我一巴掌。她是真的生气了，力道非常大。左脸几乎瞬间就开始火辣辣地疼。

我真开心，又发出那种奇怪的笑声，其实老实讲，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从那种声音里根本听不出情绪，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只知道这样舒坦，我就这样做了。

方蔚然惊恐地盯着我。

过了一会，温晴他们都跑到楼上来了。他们都用一样的眼神望着我，但我没有停下来。

方蔚然拉住我的手，喘气一样地喊了一声。我又打开她的手。

“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会信的。”我边笑边说，“方蔚然，你太可恨了！就因为你那个‘不能不走的理由’，现在我连家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烧了我们的房子，还想要我的命……现在爸爸也生病了，可是他情愿一个人住在医院也不要我陪他，他甚至都不愿意见到我。这全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我，害了我们一家，害了我一生，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我已经没有力气在喊了，蹲在床上，我只是小声地嗫嚅：“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死……”

“温柔，你冷静一点。”玄泽低声吼道。

冷静？我一激动就没法冷静了。这样的坏毛病也是托了方蔚然的福，况且她说出这样令人火大的话，叫我怎能冷静下来？

“温柔，对不起……”方蔚然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丝毫不会为此所动。她总是这样，以为几滴眼泪就能让我原谅她所作的那些愚蠢的事情么？

“……对不起，我当时……我……”她断断续续像说不出话一样。“好了，好了，别说了。”玄泽打断她，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可此刻，我听起来却像是天雷轰鸣一样刺激着我的耳膜和神经。温远明是谁？方蔚然你还记得么？

“愧疚么？愧疚的话当时为什么要走呢？愧疚的话当时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你……”

“温柔别说了！”玄泽厉声打断我，俯身揽着方蔚然。

我快速跑到阳台上，想马上离开这，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想念爸爸，即使他讨厌我，可我想他，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失去他。

在他们的注意力还落在方蔚然身上的时候，我迅速从楼上跳下来。接着我听到方蔚然和温晴的尖叫声，玄泽大声的吩咐“赶快下去看看”的声音，还有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却站不稳。

玄君劼是第一个下来的人，他望着我，就像将军望着一个敌方的士兵一样。我眼睛酸涩，满脸的眼泪像滚烫的开水一样烧的脸颊发烫。

他向我走了一步。

“借钱给我，好么？”我要离开，可是我身上已经没钱了。

他声音低低的叹了口气，接着朝我走过来。

“不要。”我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走吧。”他低声说，并一手搀着我，“还能跑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决绝地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