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树灵现,横渡虚空
第四章 树灵现,横渡虚空

月笙与跛子对酒,喝得烂醉如泥。月笙趴睡在酒桌上,一条腿搭在木凳上。跛子横身在地,一腿直伸着,一腿半曲,是跛脚的缘故固然伸不直,两手护着后脑勺。

夜半,他们才从醉梦中清醒,头一荡一荡的镇痛。月笙看着墙壁上的钟表,已到凌晨一点了,往昔也是这般时候才回家,他与跛子招呼一声后便离开了酒馆。

月笙今晚似乎很坦然,不再有患得患失的心绪,一路上哼着小曲,好似悠闲。皮鞋也青石磕碰哒哒的清响,与着自己的心情交织,身体都轻盈了。

“如今,你远走彼岸,告诉我那边天色好么?...”

徐徐的月笙打开了院门,看见紫薇老树泛起一波波紫辉,眼仁都快跳出来了。是震惊亦是恍然,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感觉自己沉浮在真空里。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地面时,呆立在哪儿,久久的挪不动脚步。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么冰冷。母亲的脸早已血肉模糊,黏稠的发根一戳一戳的,已然是血与发的胶合。苍茫的眼光,满地的血渍,是血与泥的融合。

木逸眼白泛起,狗嘴里还有少许的白沫,遍身的毛已然脱落了大半,这显然是在地上磨掉的。

“啊...”月笙撕心裂肺的怒喝着。

他泪如洗面,鼻涕与泪汇集在嘴角,然后滑到下巴,一丝一丝的坠落下来。而后踉跄倒退,一屁股落到了地上,两只健硕的手掌死死的揪着自个儿的头发,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天空残破了。

忆起儿时那算命的瞎老人“你是天煞孤星,你是天煞孤星...”这句苍脆而恶毒的话语在脑中撞来撞去。当时瞎老人说与他听后,自己还憎憎谩骂人家不得好死。可而今这真的成为了现实。

现实终是那么的残忍,它打击着人的灵魂,消磨着人的心智,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是短暂的同情与惋惜,可是落到自己身上时,谁人会否那么淡漠。

月笙缓缓的撑起近乎虚脱的躯体,蹒跚的挪到母亲跟前,双膝磕到点点血迹的泥土上,为母亲整理着现有的蓬乱的头发,而后一根一根的拾起母亲挣扎时扯脱的发丝。

而后环抱起母亲迈入里屋,待安置好母亲的遗体后,行尸走肉般回到院子里。

月笙用手一点一点的为这真实而可亲的兄弟磨掉沫渍,梳理了毛发。曾经,整整两年的浑浑噩噩,都是这忠诚的兄弟照顾着自己与母亲的生计。

木逸,在别人眼里只是一条狗,但在月笙心里它是超脱人以上的至亲。多少次往东山冲去,多少次在自个儿烂醉如泥时,把自己挪到了床铺上,虽然它不得言语,但慧心的动作在月笙脑海里历历在目。

待安置好木逸后,月笙平躺在泥巴上,眼光投入了那蔚蓝的星空,所有的记忆在脑海里轮回了不知几万次,思绪疲累了,他不知自己何时昏睡过去。

在梦中,他望着木逸义无反顾的冲入东山,殊不知那里凶险万分,但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凯旋归来,不一会儿,木逸含着山鸡,含着野兔归来...母亲端坐在木凳上欣喜的看着木逸,赞许道:

“木木,好本事,一会妈妈给你们做麻辣兔排,清炖山鸡...”这画面反反复复的烙印在月笙的梦境中。

“月笙哥,你不是说带我去看花灯么。”一个十三四岁编着两条翘辫子,希翼的望着自己。

“月笙,你振作起来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糟蹋自己,伯父死也不得安心...”一个身材高挑且婀娜多姿的女孩,眼眶蕴满了泪,疼苦的而又希翼的望着自己。

“月笙哥,你别这样作贱自己了”石玲绝望的说道。

“月笙哥,你怎不与见我...”

......

“笙儿,来与为父喝上一桌...如果你醉了,为父用紫薇截枝给你摹刻龙符”一道雄浑的男声回荡在月笙的脑海深处越来越模糊,月笙寻着声源拼命的奔跑,可那画面渐渐的缩小,最终化为了茫茫的空间的一抹黑点。

月笙此刻眼眸弥满了清泪,身体不停的抖擞,不停的抽搐,不仅额上冒着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遍身都被虚汗侵湿,一旁的木逸绕着他晃来晃去,老妪左在一旁急切的道:“木木,你别晃悠了,让他清静一点吧”

“妈妈,我真担心他,如果他走不出心中的劫境,醒来一样是个废人。也许比之前更浑噩”木逸一边晃悠一边忐忑道。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老妪激愤的喝斥道,此时的木逸停下步伐,抬起狗头头望着老妪,心里着实憋屈,骂人吧很对位,这骂狗么,真的忒到位了。无奈她是长辈,木逸吐了吐舌头,装着听不见。

此刻,月笙颤抖越加的厉害了,而后双手乱抓乱打,就这样持续了一个钟头,也许是力竭了罢,手都不曾抬起了,老妪与木逸看的心急如焚,几次欲叫醒他,但是怕他醒来后已然变成痴呆。都竭力忍着。

待月笙平复下来,木逸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庞,希望为他减轻些许痛苦。狗舌在那俊刻的脸蛋上抹来抹去,突然一双清澈的黑瞳霍然睁开,吓得木逸直翻了个跟斗。

月笙挣扎着欲起身,奈何,昏迷了十日又无进食,哪有气力扺掌这百五六斤的躯体,老妪连忙跑来搀扶他,可当月笙看见母亲与木逸后,欣然笑起,很自然很纯净的笑容。

“妈,我也死了”月笙欣然道。

老妪神情一怔,徐徐的道:“你这娃儿,尽是胡说八道”

听到这话月笙纳闷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而后把昨晚所见说与母亲。听得这话,老妪眼光一瞬的迷茫。而后埋怨道:“你都昏迷了十天十夜了,你昨晚就一直躺这地上的”

又接着道:“木逸说让你躺树下接触一下土气,这样能更快醒来”一旁的木逸得意的晃晃了狗头。月笙诧异道:“接触土气?”而后目不转睛的盯这木逸,老妪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郁闷道:"你这死狗尽是捉弄人”

木逸激动道:“每次我要死半活的,都躺地上回阳的”这话一出,月笙不是惊讶这狗能说人话,而是郁闷及恼火,这狗人当狗来医治。

“咕咕...哗...哗...”接踵而来的肚子的呼叫,打破一这温馨的画面,老妪急切道:“笙儿,来,妈给你做了麻辣兔排,清炖山鸡,都是木木去山上猎来的。”一边搀扶着他缓缓起身,另一侧木逸用他的狗身扺掌着月笙的身板。而后徐徐进了堂屋。

“吃饭么,你手里拽的是啥?”老妪诧异的道,之前搀扶他的时候右手就死死拽着,这会都不曾松开。当月笙松开手后,手里确实有东西,一颗两节手指长的穿着麻线的龙符已然映人眼眶。

“这玩意,真是特别啊”月笙摸了摸龙符道,然后欣然挂到脖子上。

木逸看到这龙符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那夜紫薇泛起辉茫,它隐隐约约看见树心沉浮着一枚龙符。此刻看见这一幕怎能不心惊。

夜半,明月高挂,洒下点点光辉,弥满了整个夜空。月笙蹑手蹑脚的翻下床铺,来到紫薇老树旁,手里握着一柄柴刀,漠然道:“我不管你是神,是鬼,今儿个,我让你变成柴火,那夜已然不是梦”而后霍霍的挥舞这柴刀。

“嘭...嘭...”

刀刃碰撞着树的躯干发出金属般得声响,趴在树下的木逸终是被搅醒,而后看到这一幕,霍然起身扑向月笙,也许是木逸慌不折路吧,正对着刀刃横飞而来,刀刃划破了木逸的背脊,白骨森森,血水似火山般喷涌而出,溅得月笙浑身都是,佩戴于胸前的龙符已然粘到到了狗血,树干也沾染了,然后在发出屡屡辉茫。

随着辉茫更盛,木逸背脊上的伤口慢慢愈合,而后消失。那双青瞳突然化成紫色,散射出两道实质的光芒,似两把利剑刺穿了月笙的胸膛,而后光芒消逝,月笙的胸口像洪水决堤一般爆射而出,染红了紫薇主干,胸前的那枚龙符变的鲜红刺眼。

此时的紫薇似狂风巨作般摇曳着树冠,一阵阵飙风崛地而起,缓缓的卷起月笙与木逸沉浮于树冠辉茫之中越渐模糊,他们都已然昏晃,眼睛也看不真切了,随着一道闪电雷鸣,他们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月笙与木逸的打斗早已惊醒熟睡的老妪,她踏出门槛恰巧看见这一幕,这一夜黄岩下起了瓢泼大雨,雷电交织,犹如白昼,声响惊世恐怖,其间夹杂了一女人惊世的哭泣。

“轰隆隆....呜...呜...我的儿啊”

此后黄岩的紫薇老树日渐枯竭,常常叶片菩萨,老妪也不知所踪,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这所院子再无生气,墙垣更甚衰败,阴风烈烈。

宇宙中穿行着一颗紫色光球,急速的由地球划向宇宙深处,起初人们以为是流星雨,但光团越行越远,引起了各国天文学家的重视,相互猜忌,担心会否是最强几国的另行监测卫星。

光幕中月笙,木逸看着飞退的恒星,眼光尽是茫然。光幕中朦朦胧胧,他们惶恐不安,若是一直这般不吃不喝,真就化作了宇宙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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