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此时已经过了元宵节,但是张灯结彩的气氛依然浓烈。元见进在自己的府邸居然还会迷路,可在这里两天里元见进可以静下心来完善自己的计划。
一个变被动为主动的计划,如果能成功就可以打开局面,一改离开南汉时开始的低谷,更可以顺利摆脱可能出现,甚至已经出现的,针对自己的阴谋。
“过去的元见进”说得对,被动是因为自己不够主动,现在是时候争取主动,将一切都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做这盘棋局的掌控者。
早已经进宫的钟红莲因为私自出宫而被皇后责罚,但看在是自己娘家人的份上,也只是罚她面壁思过仅此而已。可是比起这两个,元见进更担心另一个姓钟的,已经有情报显示在过年期间,钟开和几个忠于钟氏的老臣往来频繁。
元见进心说,我不去揭穿你,就是担心伤害到红莲,你却当我是废物啊!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你不知道什么叫改朝换代。可转念一想,他的背后就是天山谷,说不定还和五龙会有关,不免有投鼠忌器的顾虑,万一惊动那些妖精,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没有立刻动钟开,可元见进还是密切监视他。命令间谍班严密监控钟开,及其党羽。
刚刚清静了几天,又传来赵国要迁都的消息。元见进也懒得去管。再说你自己愿意迁都,去花费大把的时间和金钱迁都,元见进巴不得你多迁几次都呢。
至于霍雯兰。因为她的身份,蛇教的背景自然是不能提的,可这莫名其妙住进来的女子还是在上好的厢房,府里的婢女老妈子,管家佣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姓霍的不是个正房也是个偏房。
如果换成别人家,这个时候各种小道消息早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可是在兴国台督检阅使的府邸,居然静如止水,连霍雯兰和元见进本人都觉得这个府邸该不会是兴国台总衙的分号吧!
这天在总衙料理了一些公务,分派了新任务后,元见进就直接进宫,去了司马门,找未翔斋居士报告了赵国准备迁都的事,同时也商量一下自己的那个计划了。为了说明自己的计划,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最后未翔斋居士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殿下真的准备这么做?那可是无法回头的!”
元见进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况眼下的形势真的很不利。就算是长安也未必真的安全。只有让敌人以为我已经不具备威胁的时候,他们才会放松懈怠。居士以为这样做行不通?”
居士想了一下,说:“也好,这样你就可以避免和钟开之间的冲突了。”元见进追问:“怎么?他最近在长安有所动作?”
居士点头,“何止是动作,都快粉墨登场了。可我手里没有充足的证据,无从下手啊。”
元见进心里叫苦,天啊,看来自己得在实施计划之前敲山震虎,给钟开一个教训才行。既然还不能直接动他,那就只好剪除他的羽翼了。而且这次必须把红莲留在长安,不然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这倒不是说霍雯兰就可以出事,毕竟,霍雯兰有练过。
在回来的路上,元见进命令管家郭锐马上去大梁,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随时准备将兴国台的总衙迁往大梁。
刚一进家门,就有人说土家堡少主前来求见,已经在花厅等候了。元见进纳闷,土家堡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他们土家的人一向低调,除了帮助父皇打造兵器之外,几乎从不涉足长安的事,难道是有所求吗?
老远一看就看到了这个土少爷,还算俊秀,更像是个书生,而不是铁匠。进花厅之后元见进很客气,问他是不是有事相求?
谁知土少爷噗通一声跪下了。土少爷说:“殿下有所不知,我土家与玄门有很深的关系,这次来长安就是求殿下帮忙的啊。”
元见进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油头粉面完全和打造兵器没关系的少爷跪在自己面前,别提多别扭了。连忙搀起来,说:“土公子尽管说,既然与玄门有关,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土少爷就说:“不瞒殿下,我土家堡与亳州屠魔殿是一脉相承。也算是玄门的一份子。”元见进心说早就料到了。
土少爷接着说:“当年,我祖父本来也是屠魔殿的弟子,而且深得掌门器重,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我祖父。”
“谁知后来妖魔进攻,灭了屠魔殿,我祖父带着妻儿逃难来到关中。后来得到陛下的护佑才有了今天,为了报答陛下,才将屠魔殿十二神兵之一的火禽甲献给了陛下。”
元见进眼前一亮,“你是说我四弟的火禽战甲是屠魔殿十二神兵之一?我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盔甲呢,原来是玄门宝物。”
土少爷接着说:“当初我祖父只带了十二神兵中的四件,鬼头弓,劈山斧,火禽甲和无形剑。其余八件都下落不明了。”
元见进心里一紧,我要和玄门对付天山谷和五龙会,还要帮父皇一统天下,哪有时间帮你找这些东西?“这么说,你知道那八件神兵的下落了?”
土少爷点头,“已经知道了一件,寒锐剑。这把剑在赵国将军钟离典的手上。”
钟离典?元见进记得这个人,赵国一个贪财贪权的将军,好像和宋楷是一伙的。“这把剑有什么厉害的,这么紧张?”
土少爷说:“寒锐剑以寒铁寒冰打造,寒气逼人,杀气更盛,是肃杀冷峻,凛冽冷酷之剑。不仅可以令常人气血结冰,更可伤及妖魔。除了威力巨大的鬼头弓,劈山斧之外,也只有火禽甲可以克制。”
元见进点头,“这倒是个问题。你是让我把寒锐剑偷出来?”
土少爷说:“对寒锐剑之所以如此紧张,就是因为它太冷酷了,寒锐剑只需稍加操练,运用真气,就可以催动常人无法抵抗的寒气,加上杀气太重,当年在屠魔殿就被列为禁物。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人与剑互相影响,就会闯下大祸的。”
元见进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寒锐剑弄到手的。”
土少爷心情平复了许多,他说:“殿下有所不知,这十二件神兵大部分都是为了除魔而打造的,又得到了天庭的诸多协助,这些神兵本身就威力巨大,比如鬼头弓可以穿山透石,劈山斧可以开山填谷,断流鞭可以打断流水,屠魂刀可以收人魂魄,飞星刃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十二件神兵无一不是危险至极的兵器。”
“钟离典的为人相信殿下是知道的,他如果掌握了寒锐剑的用法,而且运用自如,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原本祖父和家父都以为这些神兵利器再也不能重现人间了,谁知……唉。”
土少爷最后叹了一口气,元见进也终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仔细想想,如果这些东西落在五龙会那些人手里,自己可就危险了。别的不说,再有截杀的事发生,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偷东西或是寻宝,而是在老虎嘴里拔牙的危险工作。尤其是知道这些东西在什么人手里之后。比如现在就知道寒锐剑在钟离典手里了。
如果自己置之不理,等他们用这些东西来对付自己时候,真的就完了,无论有多精妙的计划,也不可能打开局面,掌握主动了。自己将永远处于低谷,被动的卷入一个又一个自己无力应付的事件中去。直到被玩死为止。
元见进就知道会越来越麻烦,也就没有多想什么,算是默认的接受这差事。亲自送土少爷出门,土少爷对元见进说:“几天之后我会亲自将十二神兵的图样送给殿下。殿下保重。”元见进点点头,目送他上了车。
送走土家少爷之后元见进想静一静,就带着霍雯兰上街了,却在大街上见到了十几名护卫护着两个大官从街上疾驰而过,百姓纷纷避让。这两个大官一个须发花白,一个青年才俊。他们的前进方向是皇宫。
霍雯兰好奇的问:“看方向是进皇宫,他们是什么人啊?”
元见进说:“那两个大官,一个是丞相李怀谷,一个是他的学生,谏议大夫盛淮师,都是我父皇的亲信大臣,这么急,是要商议大事呀。”
霍雯兰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了,丞相急忙进宫,一定有事发生,“不会是出事了吧。”
元见进点头,能让李丞相如此焦急,一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且是在和居士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
“一定是出大事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霍雯兰点头转身而去。元见进则连忙进宫。正巧在路上遇见萧公公派来的小太监,一问才知元昭传元见进进宫,元见进立刻领旨跟着小太监进宫。
偏殿里,元见进,李怀谷,盛淮师和未翔斋居士都到了,元昭说:“一统天下的时机虽然尚未成熟,但是已经出现了削弱赵国的好机会。赵国准备迁都了。”
其他人还好,盛淮师皱眉:“赵国这个时候迁都?迁都关系重大,而且要迁徙官署衙门,拖家带口非常麻烦,花费也很多,赵昶此时迁都,实在是太突然了。”
居士说:“让赵国迁都大梁不是很好吗?”
李怀谷问:“怎么,居士已经知道赵昶的计划了?”
居士笑了笑说:“赵国都城在邺城,邺城地处冀州,虽然富庶,却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如果有并州和幽州的话,凭借太行山和阴山作为屏障,那就没事了。可偏偏少海王赵曚图谋皇位,去年我们又占了晋阳,如今这两道天险都不可靠了,邺城自然不适合做都城了。”
“相反,大梁地处豫州,同样富庶,却有汴河和黄河做屏障,更有鸿沟满足水运。得天独厚啊。”
盛淮师点头,“虽然如此,可大梁也不是万中无一的。如果发生了大洪水的话……”
“咳!”元昭轻咳一声,“今日召见诸位,不是商量大梁,而是赵国啊!如今赵国打算迁都,正是可以削弱这个强国的大好时机。我们要多方面统一步骤,让赵国一蹶不振。进儿,你又要去邺城一趟了。”
早就料到。元见进说:“其实我之前就已经与居士商量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主动。因为天山谷,还有五龙会已经开始行动了,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再不动手,就会非常被动了。”
居士低声说:“殿下,那个计划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再说情报还不够准确,如果有偏差,这个坑可是填不上的。”
“无妨。”元昭问:“你的计划是什么啊?”
元见进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而他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制造一次失败的刺客事件,并且制造伪证冤枉自己弑杀君父,篡夺皇位。然后逃出夏国。
李怀谷和盛淮师都惊呆了,“殿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苦如此,偏要用这苦肉计!”
元见进说:“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也可以避免潜伏在长安的敌人暗中破坏。想要争取主动,也只有这样做了。”
李怀谷摇头,“即便如此,这一招也太过凶险了。因为这样一来,殿下就会变成夏国的罪人,将来倒是可以洗脱罪名,可眼下却会让殿下与朝廷分隔开来。日后一旦出现变故,朝廷与殿下的兴国台之间将很难通力合作。”
元见进却说:“这也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何况兴国台本就是暗地里做事的,和朝廷不同。再说,如果有事需要互相帮助,兴国台也可以暗地里做。我获罪之后为夏国做再多的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更加方便。”
元昭说:“所以你要制造罪证,冤枉自己?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元见进说:“正是如此,父皇。如果我还是夏国的兴国台督检阅使,天山谷的妖和五龙会的人都会继续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可如果我失去了夏国的支持,那就成了丧家之犬,他们也不会继续针对我,把我放在眼里了。而我办事将更加得心应手。”
“能忍人所不能忍,这才是我的儿子。”元昭哈哈一笑,“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尽管去办。三天后朕会召集所有军中大将,安排出兵赵国的事,届时你再和他们约定一下合作的事。丞相你的意见呢?”
李怀谷淡然的说:“臣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臣没有异议。”盛淮师也表态没有异议。元昭就让他们告退了。
从宫里出来,丞相对居士说:“这三殿下也颇有君王之象啊,恐怕太子的地位真的岌岌可危了。”
而居士却只是笑了笑,“也颇有君王之象?”二人哈哈一笑就互相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元见进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一如既往的麻烦,事情越来越多,要帮土家堡找回十二神兵,不然这种东西真的被自己的敌人得到,特别是天山谷、五龙会的人,自己还有好日子吗?
这还不算,随着自己在各地的情报网展开,对各国的行动这才刚刚开始。马上就要去赵国走一趟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钟红莲跟来了。谁知道有什么凶险。而且她跟在身边,以后真的要对付钟开自己还真的不好下手了。
在妖魔道方面,天山谷又一次沉寂了,谁知道又在阴谋些什么,金蟾老祖那只老蛤蟆也是一样的难缠。玄门还没有真的联合起来,是否靠得住还有待观察。
暗流涌动,永远都是暗流涌动。
自己还在这个时候准备用苦肉计,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逼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的办法,“居然要逼着自己走一条死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三天之后召见军中将领,父皇不会是想召他们几个回长安吧。那就意味着,战争真的就要开始了。而且是连场大战。
这时霍雯兰站在门外,“不想吃东西?”
元见进应了一声,霍雯兰又问:“你的手下传来消息,钟开的一个亲信昨夜去过禁军军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和禁军联系是要做什么。”
“禁军负责皇宫卫戍,他们这是要逼宫吗?”
元见进一下坐起来,只觉得头疼。“看来再不给钟开一个教训,他是不知道收敛了。马上把指挥使杜恢给我叫来,刺客班在长安的人员全体待命,我要把钟开的左膀右臂都做掉,看他还敢不敢谋反!”
霍雯兰多看了他一眼,还是去传达元见进的命令了。
元见进咬了咬牙,“钟开,为了红莲的安全和整个大局,我是真的不想动你,这可是你逼我的,就不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