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酒家,元见进吃饱喝足准备进宫去见刘茂。元见进对钟离典说自己要去楚国,而实际上却在拜访了月明山庄之后去了南汉,目的就是为了虚晃一枪,争取让南汉在保持与赵国同盟的同时,与夏国结盟。
这就是瓦解各国关系的一个重要环节,接下来在楚国离间楚国与赵国关系,同时给楚国制造一些麻烦。而这些都需要建立在游说刘茂成功的基础上。
尽管自己得到了刘茂的信任,还得到了惠国公的爵位,但元见进心里清楚,帝王是永远不能相信的,所以他这次是带着桃木剑去的,以防万一。
一进宫就被刘茂拉进了馨香殿,刘茂热情的款待了元见进。“哎呀呀,贤弟啊,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实在令人想念啊。我曾不止一次怀疑,你这个元殿就是元见进本人。但是我后来就不再介意了,你是谁都无所谓。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元见进说:“谢皇兄信任。”
刘茂说:“你帮助朕解决了难题,这次来不会只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元见进说:“皇兄言重了,其实是公私合一,既是为了公事也是为了私事啊。”
刘茂就问:“贤弟此话何意啊?”
元见进说:“中原发生的事,皇兄都知道吧。赵国步步后退,而夏国步步进逼,这样下去中原霸主必然会换人的。那时候皇兄还会紧随赵国的脚步吗?那会触怒夏国皇帝的。”
刘茂会心的笑了,拉着元见进的手,“我就知道,你们是苦肉计。也就是一些无知贱民会相信。你的意思是让我断绝和赵国的关系,和你们结盟?”
“不。”元见进说:“是同时与两国结盟。这样有两个好处。”
刘茂说:“朕知道了,第一就是讨好了夏国又不得罪赵国。这第二就是首鼠两端,有一个要完了,也能及时向另一个示好。对不对呀?”
元见进连忙向刘茂说:“果然皇兄还是英明的,正是这样。不过,要做到两边讨好可不容易啊。首先要向赵国交代,就要向赵国进献些金银。而夏国那边,结盟倒是可以收到些金银。”
刘茂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元见进解释道:“因为夏国还没有盟国,所以为了示好一定会送些礼物,而赵国刚刚打了败仗,需要恢复国力。不过皇兄尽管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南汉一个子都不出就能把事办妥。”
刘茂说:“无非是让夏国送朕的,和朕送赵国的一样多,这固然是个办法。多结交一个强国也可以,但是朕总觉得得到的少了。也罢,这世上哪有白来的便宜。”
“那可不一定。”元见进说:“接下来我就要让皇兄捡一个大便宜。好好的教训一下楚国。”
刘茂眼前一亮,“哎呀呀,贤弟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元见进说:“结盟的事敲定之后我会马上去金陵,想办法把楚国鄱阳水师的布防图偷出来,献给皇兄。”
刘茂倒吸一口凉气,“鄱阳水师!那是楚国最强的军力,驻防在九江郡的浔阳城,那可是兵家必争之地。有一千多条船,十多万人,时时刻刻威胁着我荆州之地。而且是层层布防,真的能得手吗?”
元见进说:“尽管放心,有布防图的话,实施突然袭击就可以事半功倍。皇兄这边只要整军备战就可以了。拔掉了这颗钉子,荆州再无隐忧,还可以依靠九江地利防御楚军。”
刘茂似乎被元见进点燃了熄灭许久的野心,仔细的想了想,“朕……朕知道了。贤弟尽管去偷,朕这边会同时把结盟和备战的事准备好。只不过,这将来真的统一了,你家皇帝……”
元见进说:“皇兄放心,星城王的位置留给你,刘暂公子也可以得到侯爵的爵位。江南再给你五千亩土地如何?”
刘茂放心的说:“朕就谢过贤弟了。想想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就让朕再过一次皇帝瘾,把楚国的鄱阳湖占了吧。”
元见进提醒道:“哦对了,皇兄。去年嫁了个公主到长安,也顺便问候一下,拉一拉和太子的关系。”
“你说朕的那个干妹妹,湘灵公主?”刘茂说:“朕记得了。”
酒过三巡,刘茂又邀请元见进去浴德殿洗温汤,元见进见盛情难却就一道去了。谁想刚进去就看见王绯君长发如流水般散落下来,坐在池边缓缓的梳着头发。而且一身丝绸服饰,薄薄的一层,若隐若现。
元见进见刘茂也在当场很是尴尬,连忙回避,还说:“臣冒犯了,死罪。”
谁想刘茂满不在乎的说:“哎呀呀,那有什么,你我是兄弟,我不会猜忌你的。再说整个荆州几十万人都说王妃有八千面首,朕说什么了。没事的,过来洗温汤啊。”
元见进只能陪着笑,一起洗了温汤之后就先回江风酒家了,刚回来钟红莲就急着过问事情的进展。
元见进就说:“还能如何,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就行了。不过也挺令人担心的,谁知道他能不能把事情做好。告诉杨桓,把结盟和备战的事看紧一点,必要时可以用任何手段。”
钟红莲似乎发觉了什么,“把事情交给手下,你去做什么?”
元见进说:“我?我要想想怎么安排,原本安全问题是你的,现在安全问题在兰儿身上。天知道会有什么人想要她的命。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难得现在有点空闲就要马上安排。”
钟红莲就问:“那你打算把姐姐送到哪里啊?”
元见进说:“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就是九宫山天极观。别的地方不是不靠谱,就是不安全。而且那里都是道士,也不用担心吃醋。你要不要也去啊?”
钟红莲白了他一眼,“全都是道士啊,都不知道有多闷,要去你去。再说我又没孩子。”元见进却说:“是吗?上次求我带你去辽东,不是说要给我生几个的吗?怎么,反悔了?”
钟红莲横扫粉拳,“老色鬼,死色鬼!”
半夜,元见进起夜,突然感到了些许杀气,悄悄从茅房出来,摸上了屋顶,果然在后院发现几个杀手,隐藏在角落里。元见进料到这些人会来,没想到这么快。
元见进正想出手,几道闪光过后,就倒下了一个,其他人立刻翻墙逃走。“米子央的暗器?”
刚翻墙出去,又传来一阵阵的叫声和打斗声,元见进知道,自己的手下也发现了他们,正在清扫。高士宝和庆仑收拾干净之后就回来了,看到元见进在院子里等着,正要行大礼,就被元见进搀了起来。
“现在在外面,虽然没有别人,还是别做这些惹人怀疑的事了。依你们看,是五龙会的人吗?”
高士宝说:“上次殿下故布疑阵,他们在洛阳伏击我,所派的人非常差,这次也一样。而且,从他们的武功套路来看,应该是接受了相似的训练。应该就是五龙会的人没错。”
庆仑也说:“而且连人数也不够。上次在洛阳设伏还有几十人,而这次却只有几个人,绝对不是刺杀。身手和经验这么差,也不像是刺探。来意不明。”
元见进突然灵光一现,纵身跃起冲向客房,一脚踢开房门看到钟红莲没事,然后又将霍雯兰的房门也踢开了,见两个人都没事才安下心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调虎离山。”
“虽然不是调虎离山,可你吓到我了。”钟红莲裹着被子站在身后。霍雯兰也坐了起来,“也吓到我了。”
元见进只好说了刚刚的事情,也直截了当的对霍雯兰说:“看到了,已经有人在打坏主意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让他们找到空隙下手,我准备送你去九宫山,至少是安全的。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这一点也不像你。”霍雯兰和钟红莲异口同声。钟红莲说:“就算他们要下手除掉我们姐妹,兴国台这么多人也可以应付得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啦。”
霍雯兰也说:“总之为了完成任务也好,真的便宜你也好,都这样了,我跟定你了。”
元见进无奈的说:“你们倒是重情重义,好像我是薄情寡性一样。不过你们也体谅一下我,不要太任性了。我会经常去天极观看你的。”
霍雯兰淡然的说:“已经很晚了,请你出去。”元见进回头看看钟红莲,钟红莲扭头就走,“我累了,要一个人睡。”
其他人手下只能无辜的看着元见进,元见进说:“我不会和你们挤的,江风酒家又不止这几间客房。”
第二天刘茂派人来传召,元见进立刻就进宫了。
在湖心亭,刘茂说:“我想了整整一夜,也下令军队秘密集结了,但是事情很不容易办。偷袭和别的战术都不同,只要有一点消息走漏出去,就完全没有胜算。你会伸出援手对不对?”
元见进就知道他会心里没底,毕竟南汉的国力和官场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有了安排,相信不会有事,虽然不容易,但是只要下手足够快,快的楚国上下来不及反应,就不会太难。到时候木已成舟,即使能夺回浔阳,水师没了,长江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地方。”
刘茂点头,“快吗?可是没有完成集结,这么突然我担心这军队来不及整顿,拉出去会丢人现眼呀。”
元见进继续给他打气,“没事的。因为这也是一个重新整顿军队的好机会,谁能担当有能力,军队的战斗力可以一目了然。就像去年比金大会那样,好好筛选一下。毕竟这是关系性命的东西。将来把一支强大的军队献出来,也是大功一件啊。皇兄。”
刘茂凝视远方,最后说:“贤弟说的非常有道理,朕可以下决心了。那就这么办了。只是贤弟打算怎么偷布防图。”
元见进说:“我自有办法,皇兄就不用担心了。这种机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成功的把握就越大。另外,我还有一句话不中听,不知皇兄愿不愿意听呢?”
刘茂说:“哎呀呀,你我已经是兄弟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就是了。”
元见进说:“皇兄之前信任宦官,现在对他们若即若离,我了解这些人,只可亲近不能得罪。要防范他们当中有没有吃里爬外的人。虽然他们不会为了骨肉亲戚而蒙骗你,但是他们也可以认干亲戚的。小心为妙。”
刘茂点头,“贤弟也是为了朕,朕听的进去。”
秘密和谈立刻就开始了,双方派出的密使在襄阳碰面。元见进则一门心思计划偷取布防图,利用驻扎在江陵和金陵的人四处收集情报,同时也在查是五龙会的哪一路人在监视自己。
几天过去了,元见进没有查到那天的事是什么人做的,但是已经查到布防图藏在哪里,就在江阴王的王府。
元见进拿着密报,嘀咕着:“这个段焘,居然真的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来段廉的病情确实不轻啊。”低头再看看这满纸清秀的字体,就知道是钱纷丽写的。
杨桓问:“殿下,属下无能,至今不能查出那天的探子是什么人派来的。请殿下治罪。”
元见进说:“治罪就不用了。五龙会向来是各自为政,能查出来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现在的关键是促成南汉与我们夏国的同盟,借助南汉的力量除掉鄱阳水师。瓦解赵国的盟国。”
元见进对杨桓说:“这也是为什么我把你和密令班安在江陵的原因,等楚国的鄱阳水师完了,下一个就轮到蜀国了。做些准备。”杨桓:“是,殿下。”
处理了所有公事之后,元见进又去看看钟红莲和霍雯兰,这两个丫头正在房间里闲聊,元见进问:“没上街吗?”
“上街?”钟红莲说:“去看脏乱差,还是去看那些贪官奸商欺男霸女?老色鬼。”
元见进摇着头走过去,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虽然知道我是出于好心,但是觉得我抛弃你们,老实讲我觉得你们无理取闹。天山谷和五龙会会做些什么你们是知道的,我不能拿你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你们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霍雯兰说:“现在我是累赘,我知道。但是,留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妖魔鬼怪和奸臣小人,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为什么就不能一同面对呢?你虽然用了苦肉计,但是收效甚微,现在带着我上路,不也一种苦肉计呢?”
元见进无言以对,“你们呀,看上去一个是鬼灵精,其实是醋坛子,一个看似是外冷内热,其实绵里藏针。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算我不走运,居然都碰上了。”
“醋坛子?元见进你是不是又不想自在了?上次我还为自己挠花了你的后背而自责,现在你居然这么说我?”
“绵里藏针?是在说我喜欢扎人吗?”
元见进看自己说错了话,已经惹得她们两个生气了,连忙说了句抱歉就跑了。“流年不利啊~”
晚上,元见进买了点心来道歉,钟红莲撅着嘴:“老色鬼。”
元见进刚要开口,米子央在外面敲门,说是王绯君送来了消息,在襄阳的密谈很顺利。盟约已经在起草了。元见进点点头就让米子央退下了。
霍雯兰说:“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你又要得逞了。那接下来是楚国,还有蜀国了吧。”
元见进笑道:“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事,卖弄本事没有好处的。”
然后元见进很严肃的说:“其实你们说的没错,这次的计划我也没有瞒着你们,一旦偷袭鄱阳湖得手,楚国必然收缩力量,保住江南,难以支援赵国。南汉又与我们结盟,蜀国就会更加孤立,他们出于自保,难免不会动手,相比之下荆州比汉中更容易得手。成都,就是我们下一个行动目标。”
钟红莲问:“你打算怎么做?”
元见进说:“还没有详细计划。但可以轻松化解。对吧,蛇教。”霍雯兰说:“你想利用蛇教牵制蜀国?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不过,这样的话所有的国家和势力都卷入了,刚刚暂停了十几年的争霸战争又要全面开始了。”
元见进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也别无他法,“这个我当然清楚。可是有什么办法,宁可把这种事也控制在自己手里,绝不能让他们抓住主动权。”
钟红莲悄悄的对霍雯兰说:“我打赌,他又要不告而别,去楚国偷东西了。那个刘茂啊,什么都听他的,早晚命都赔进去。”
元见进轻咳了一声,“他的生死是他的事,是我想害他就一定出事的吗?”钟红莲:“嗯,什么时候耳朵这么灵了。”
现在功力进步了那么多,还能和过去一样吗。元见进说:“不告而别是要的,不过我可不是去偷东西。而是盗。”
钟红莲撇嘴:“有多大区别。”霍雯兰捂着腹部,颇有深意的说:“区别就是,一个是偷偷摸摸,一个是坦坦荡荡。虽然都是动别人的东西。”
元见进靠在窗边,看着南汉的皇宫方向,心想应该找到她了吧。
江边,李峋已经口干舌燥了,“我已经说了很多了,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小鲤鱼抱着鱼尾,坐在水里,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答应就是了。可是这么大的事,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我就完了。”
李峋说:“那是元见进吩咐的,你最多是从犯,可以从轻发落的。”
“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