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对李奶奶与这些老怪物之间的矛盾，实在是好奇的很，在他看来，这些个活了那么大年纪的老人们，浑身上下简直没有多少人气。他是因为放假才回到山里奶奶家，以前接触过的老人中，从来都是和蔼慈祥，看到他也喜欢的不得了，他喜欢跟他们聊天，说话，有空闲时间的时候，也愿意去找他们玩，共同说笑，就能度过不少的时间。

现在在奶奶这里，他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是老人，却让人觉得阴森恐怖。先前那位就让他恐慌，现在这个奶奶口中的胡六，更是让他惧怕的腿脚发软，躲在奶奶背后不敢出头。连与他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似乎被看过一眼，就会被那阴狠的目光给斩断了手脚。

等胡六进去了，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但是，很快又变得提心吊胆起来了。若是胡六是那么恐怖的一个人，何茶在他手中，该遭受了多少折磨。

何况，刚刚奶奶也讲，那人，有一个疯侄子。

想到这里，李浩站不住了。扯着李***衣袖，就转到李奶奶面前，急切地问道，“奶奶，何茶还在里面，该怎么办？”

李奶奶从回忆中回神，看了一下久未有动静的房子，皱了下眉头，掂了掂手中的木盒，复又安慰李浩道，“别急，没事的。奶奶会让胡六把你的小女朋友给还回来的。”

李浩别扭地点了点头。被李奶奶说了几次，他也觉得何茶，或许，应该可以是自己的小女朋友。

想到何茶凶巴巴的眼神，他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然而，想到何茶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的模样，他又有种想笑的感觉。

他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虽然与其他孩子相比，他要懂事情的多，并且看起来很憨厚。但是，在电视、电脑横行的年代，耳濡目染之下，他还是懂了些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况且，他的班级中，就有这样的情侣存在。

或许，能和何茶做朋友，也不错。李浩耳朵红红地想。

李奶奶看着瞬间脸红，别别扭扭的小外孙，不由得笑出了声。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李浩的脑袋，嗔道，“傻小子，才多大，就想这样的事情。”

李浩的心思被奶奶点破，也不觉羞恼，只是摸着脑袋嘿嘿的笑。

刚刚急切担心的心情，倒是消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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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胡六看着晕过去的何茶，又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他转身看屋子里，发现本该在里面的侄子，却不见了踪迹。

地上的血颜色还很鲜艳，粘稠地堆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汇成了不小的面积，一看就知道是滴在一起的结果。

那傻孩子又在放血了。

胡六眼中厉色一闪，转眼之间又化为无可奈何。

多少年了，他从来都是这个模样。自己渐渐老去，他却还是疯疯癫癫。若是有一天，自己死去了，谁能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辛苦了那么多年，经营了那么多年，到了现在，始终是一场空。

他眼眶突然发热，看着地上的血迹，刹那之间，绝望扑面而来。

到了如今都是这副模样，倒不如，在自己死之前，就把解决了，活着跟自己在一起，那么，死了也跟着自己吧。就当自己是欠他的，无儿无女，无妻无子的自己，有这么个侄子跟着，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对小峰来说，也是解脱了吧，最起码，他再也不用到处找人，喂自己的血给她们喝。

阳光从未遮严的缝隙中穿透过来。打在胡六的身上，这么耀眼温暖的事物，在此刻，似乎也成了有形的重担，压得胡六脊背佝偻，几乎喘不过气来。

床边，何茶依然昏迷，眉头紧皱着。

她身侧的木床，仍然在抖动中，渐渐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胡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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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声又响起。

“胡六，你在搞什么鬼。”李奶奶高声道，“快点把小姑娘交出来。不然，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胡六已经进去了有一会儿，但是怎么老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李奶奶刚刚平复了的心情又急躁了起来。而李浩，此刻也顾不得害怕，手中抓了个石头，打算从窗户外边扔进去、

若不是李奶奶拦住，那石头恐怕就招呼在了窗边的胡六身上了。

“喊什么。”胡六咳嗽着，慢慢地打开门，从屋里出来。

他的手中，拖着一只手、

李奶奶凝注目光，全部心神都放在那只纤细的手上了。

那一双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纤细，瘦长。手上全是泥垢，也有破损处。一看，就不是在安逸的生活中养成的女孩子的手。

想到李浩所说，这个女孩被家里赶出来，据说一直在流浪。而且，她被赶出来的原因，还与自己的外孙有很大的关系。李奶奶不禁叹了一口气，为这个孩子所受的苦而心疼，更为了自己的外孙犯下的过错，害的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到处受苦而内疚。

她看到李浩也在紧张地注意着胡六的动静。只能按捺下心情，暗暗下决心要好好补偿孩子，当务之急，是把孩子从胡六手中夺出来。

“奶奶，你看。”李浩惊恐地叫了起来。

李奶奶顺着李浩指着的方向看去，猛地倒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质问道，“胡六，你把她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血？我告诉你，你敢动她，我让你和你侄子不得好死。”

胡六冷哼了一声，一把巧劲就把何茶甩出了门，一直甩到院子里。

何茶的头碰到了石头砌的路上，发出咚的闷声。

“何茶！”李浩惊叫。

“嚷什么，她还活的好好的、”胡六慢慢地说道，手背在后边，“姑奶奶，我把她还给你，你总该把盒子给我了吧。”

李奶奶冷道，“她要是好好地，怎么会全是鲜血。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看着已经按捺不住跑过去扶着何茶的李浩，看他慢慢地抬起何茶的头，观察到她还在起伏的胸部，也不禁送了一口气。

“姑奶奶，你可看着了，我已经把那姑娘还给你了。”胡六一字一句地说，眼睛紧盯着李奶奶手中的盒子，提醒李奶奶遵守诺言。

李奶奶收回目光，把盒子放在掌心，“我若是反悔了呢。凭你把这孩子伤成这样，我就不应该再遵守诺言。”

“姑奶奶，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姑奶奶，是看了李当家的面子。你要是出尔反尔——”胡六拉长声音，看着打算把何茶背在身上的李浩，“您老了。但您的小辈还年轻吧。”

“你！”李奶奶气结。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气话，另一方面也是试探。果然，胡六还想打小孩子的主意。

“胡六，我把盒子给你，但，你要保证，不要再找孩子们的麻烦。从今天起，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默了默，李奶奶补充道，“不，就算是到了黄泉也不要见。你这种龌龊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胡六深深地呼吸。想要发作，但也忍了下来。身后，侄子的呜咽声仍在传来。那盒子里的东西，能救侄子。是他找了十数年都未得到的东西，一朝寻到，他已经觉得迫不及待、

“好，我答应你。”

“好，胡六再怎么坏，说话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信你这一遭。”

李奶奶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木桩上，然后就去帮李浩扶着何茶。

“慢着。”正要出院子，胡六又出声阻拦道，“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李奶奶冷笑一声，“胡六，你年纪大了，不会不记得李家的规矩了吧。李家是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的人吗、”

胡六顿住，不再吭声。默默地看着李奶奶一行人离去。

人已行远，胡六转身，对身后的人讲道，“小峰，我有生之年，终于得到他了。你，得救了。”声音之中，颤抖再也难掩，情绪激动至极。

“去，把盒子拿过来。”胡六费力地对门内人讲到。他心情激荡，此刻身体已经难以承受。心脏在胸腔中激烈地跳动着，带来窒息的感觉，他的一只手压制在胸口，尽力压下那种感觉。还没看到小峰变得正常，他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望着捧着盒子凑到面前的小峰，胡六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意。

这么多年来，人人视他们为瘟神。现在，他终于能帮小峰摆脱这个名号。

至于那个女孩，她刚刚让小峰失去了多少血，他已经让她还出来多少血。

那一桩已了，现在，就是帮助小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