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消失的生命

在夏小路第N次弄错冷热水开关的时候，终于把刚开始推出门外的我给拉进浴室。帮夏小路洗完澡之后才突然想到我这里没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只好去房间拿床单把他裹起来了。

水生已经把香喷喷的蛋炒饭端到我们面前了，夏小路看了半天，尝了一口之后，就狼吞虎咽的狂扫着蛋炒饭。

“水生以后会是个好爸爸。”我笑着说。

水生突然脸红了一下，转身去旁边的桌子上收拾东西去了。

因为刚下过雨，落地窗外的天空跟洗过的一样，干净的蓝。好久没看见的彩虹，美丽的挂在天边。

就在我欣赏雨后美景的时候，夏小路小朋友已经把我盘子里的一半炒饭给侵略了。

“喂！我都还没吃呢！你这小鬼！”我都已经咆哮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继续侵略我的炒饭。

为了保护我的蛋炒饭，我把盘子拿到他够不着的地方。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抱着自己的盘子跑到水生面前，拉拉水生的衣角，示意他还要吃。突然觉得有点心理不平衡啊，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啊，还挨了一巴掌，才跟这小鬼稍微亲近一点，水生倒好，一盘蛋炒饭就把这小鬼收买了。

吃完饭，我从冰箱拿出一瓶茶清，喝了一口，还是那么苦涩。因为太久没喝过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苦涩呛到了。

夏小路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两条小细腿。给他的果汁，他非常嫌弃的推到一边，然后盯着我手里的茶清瓶子。

“要尝尝吗？”我笑着看着他。

他点点头。

让水生拿了个杯子给我，给夏小路倒了一点，递到他面前。这小鬼肯定会被呛得眼泪直流的，我是这样想的。我当初跟鱼乔学喝这个的时候，喝了一口，连续好几天没吃下饭，嘴里都是那苦涩的味道。

夏小路喝了一口，虽然没那么大反应，但是眉头已经皱得很厉害了，我把头扭到一边偷笑。

“还要。”夏小路突然开口。

喂喂喂，这孩子没问题吧，怎么口味儿那么怪异啊！这东西居然也能喝得下去，我惊奇的看着夏小路。

“还要。”夏小路又重复了一遍，从语气里可以听的出来，他已经相当不满了。

“好吧。”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给夏小路，并恐吓他不喝完下次就不给他喝了，他用不屑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之后，把那瓶茶清一扫而光。

好吧，夏小路同学，你赢了。

第六节等待曙光

吃完东西之后，夏小路就急着要去公园，但是他现在披着床单。于是夏小路小朋友就在店门口，里里外外的来回走，也不说话。他的衣服还堆在卫生间，没有洗。

“还是去买几件衣服吧！”

夏小路郑重其事的点头，非常之赞同这个想法。

我抱着夏小路去街边的儿童服装店买衣服，路过影楼的时候，女人对我点头微笑，我也对他笑笑。招牌上的照片已经换了新的了，不是以前那般热恋的甜蜜，而是家庭的幸福。呵呵，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买完衣服之后，夏小路就挣脱我的怀抱，自己往公园跑。路上车来车往的，我怕他摔着或是有什么危险，就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再次到公园已经七点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回家了，喧嚣了一天的公园安静下来。

夏小路跑到老狗面前蹲下，看到老狗还健在的时候，松了口气。到底是什么让夏小路对这条老狗这么在意呢？我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并不是觉得他是个孩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是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对于夏小路，我觉得不能把他当个孩子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都知道，那些连大人都不能理解的东西。

“要在这里过夜吗？”晚上应该还是有点冷的，估计会感冒。

“嗯。”

我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抬起头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有几颗小小的星星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盯着看了很久突然不见了，眨两下睛再看，就又出来了。

因为看的太久了，反而看不见本身的存在了吗？我看了一眼夏小路，他妈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并不是想去对别人的家事插手，或者帮他们化解什么矛盾，然后皆大欢喜之类的，那样的事情我做不来。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要怎么去帮别人呢。鱼乔说过，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经常说出来的话跟自己想的不是一个意思。呵呵，我就是那么差劲。

“那之后就没去过幼稚园了？”

“嗯。”

“你总是一个人来这里，你妈妈不会担心吗？”

果然，一触即到关于他家里的事，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她讨厌我。”半晌，夏小路才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会觉得她讨厌你？”

又是沉默不语。

”蹲久了腿会麻掉的，过来坐一下吧。”我拍拍长凳，示意他过来坐。也许是他的腿真的蹲麻了，所以这次很乖，直接过来坐了，虽然离我还有那么点距离。

“那个叫鱼路的……你讨厌他吗”夏小路突然问我。

“为什么这么问？”我还以为他完全没有听，没想到还记住了鱼路的名字。

“你不是说…他跟我很像吗？他也是被别人讨厌的吗？”

“我很爱他，爱到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了。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觉得鱼路有点可怕，可能会讨厌他，但是我知道的，他是个温柔的人。”说是讨厌，其实根本没有人讨厌他，女生总是围着他，男生的话说不上是讨厌吧，应该是有点小嫉妒。

“那他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

“生病了吗？”

“嗯……很重的病，已经睡了好几年了……”

“会死吗？”

这问题问的我心里一惊，会死吗？我不知道……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会死吗？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会死吗？我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做准备，也许他根本就不给我时间，那我要怎么赎罪？会死吗？那鱼叔叔跟鱼阿姨怎么办？鱼乔要怎么办？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看他？”

又问的我一时语塞。

“我……不敢……”

“你怕他吗？”夏小路盯着我，眼睛里泛着寒意。我不明白他现在对着我，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你们会害怕？我们做了什么坏事吗？为什么……”

“不，你们没有做什么坏事，是我做了坏事。是我伤害了他，以至于无法面对他，不敢去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一阵难过。

“他怪你了吗？”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但是我知道他是在怪我的，不然也不会到我梦里来找我了。

“我们明天去看他好不好？”也许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做这无聊的心理准备了，所以必须现在要突破这道障碍。

夏小路看了一眼老狗，然后又看看我，想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