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太晚，太迟。天空还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杨航，杨航——-”杨航一上公交车，坐在后面的许慧就喊道。杨航低着头，挤了过去。“呵，终于下雪了。真好……”许慧搭讪道。“嗯”杨航望着车窗外的雪，心里很是烦乱。“你怎么了？”许慧关心的问。杨航摇了摇头。

一直抓着拉手的左臂有些发酸，杨航换了一下手。“杨航，你的右手怎么了？”许慧的惊叫引起周围乘客的注视。杨航忙又用左手扯住拉手，右手不自然的塞进口袋，淡淡的道，“没什么？”“噢……白雨晴怎么没来？”许慧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杨航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她病了。”

白雨晴病了。雪夜出走……白雨晴病的很厉害，一直高烧不退，满口胡话。

街道两边的枯树不断地后退，后退，渐渐退出了视线。

辩论赛即将开始。杨航的手机响了。响声甚是急促。

“爸，出什么事了？”“……什么？雨晴不见了？怎么回事？……”

杨航匆匆向外走去。“杨航，你去哪里？比赛马上开始了。”许慧追出来喊道。杨航稍稍停了停。“杨航出什么事了？”杨航随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证件丢进楼道内的垃圾桶里。“雨晴不见了。”看着杨航将证件丢进垃圾桶，许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有多重要？值得你放弃……”杨航不等许慧说完已没影了。

好热，好热。仿佛体内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烤炙着全身很是难受。“水……水……水……”白雨晴舔着干裂的唇片。意识渐渐淡化为空白。身体软软的，轻轻的，飘飘的。“杨航，杨航，杨航……”“妈妈，你别走，别走。”“我难受，难受……”“水，水……我要水……”

一股凉凉的，有些甘甜的液体流入体内。虚汗还未出尽，又突如坠入千年寒冰里，寒冷阵阵袭来。

“好冷，好冷。杨航，抱抱我……杨航，抱抱我，我冷，很冷……杨航，我快要死了……”“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妈妈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白雨晴才慢慢恢复意识。我是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白雨晴打量着房间，“啊，你——”白雨晴的尖叫，惊醒了男生生。“你是谁？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白雨晴奋力推开男生。“喂，你干什么？”男生从地板上爬起来。“别过来，我……”白雨晴抓起枕头朝男生砸去。男生向旁边一闪，躲过飞来的枕头。

“喂，干什么这么凶？你是让我抱的，又不是我……喂，你怎么还来真的？”男生左躲右闪，躲过白雨晴扔来的七零八碎的东西。

“你手——你不觉得手疼吗？”

男生不说，白雨晴也没感觉到，经男生一说，右手果然很痛，“啊！”——起大血泡了，血水顺着液管倒流了……

“看看，看看，跑针了吧？不让你动，你还动。让我看看。”男生坐到床边探过头来。“快让我看看，不然可就出大事了。”白雨晴只是看着大血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别蘑菇了，快让我看看。”男生抓过女孩的右手。“你做什么？”白雨晴惊道。“别动。”男生小心翼翼地撕开固定吊针的胶布，“忍着点，我将吊针拔出来，就没事了。”“谢谢！”虽然声音很小，男生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阳光男孩露出来灿烂的笑容。“等这两个字等得天都黑了，花都谢了一个轮回我又投胎了。”白雨晴被男生的话语逗笑了。“说吧，怎么谢我？”男生问道。白雨晴低下头，“我还没想好……”“我已经想好了。”男生露出一丝坏笑。“什么？”“让我亲一下。”白雨晴抬头看着男生，露出恐慌的神色。男生一甩头发，前额的刘海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逗你玩的。要亲我早亲了。你昏迷的时候，嘻嘻——-那可一切由我做主了。我还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雨晴苍白的脸都吓青了。男生忙闭口不说了。

“喂，美女，刚才我只是说着玩呢。我……你别哭。别哭，别哭行不行？别哭……”男生有些心慌，自己也觉得奇怪。平常看女生哭都看惯了。为什么还会心慌？“你别哭……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真的没有……”纸巾递过去了。白雨晴只是默默地流泪。男生慌了，完全慌了。除了一句“别哭”之外，什么话也想不起来了。

第一次在女生面前感到这样的无措。

“喂，你干什么去？”男生扯住女孩的衣摆。“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已经没有公交车。这冰天雪地的，只怕出租车也不一定有。”“我知道。”白雨晴直往楼下走。“知道还走。你该不会步行回去吧？”男生在后面问道。白雨晴不言直走。“喂，喂……”“你别不说话啊。”

城市的冬天有些寒冷，冬天的城市却很热闹。路边的小吃店，餐饮店。灯火辉煌，热气腾腾。“喂，喂……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喂吧？不介绍一下？”白雨晴看了男生一眼没有说话。

男生抬手抓抓头，一耸肩。“喂，我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被女生轻视过。哎！伤心，真伤心。”白雨晴停下脚步，抬眼看着男生。微微长的碎长发，浓而密。明亮的双眸，蓄意着聪明和玩世不恭。挺拔的鼻梁，很有棱角感。昏暗的光线里，朦胧，不清楚，却很有味道……白雨晴有些移不开眼睛。男生眼中绽放出狡黠的光芒，帅气的脸上荡起一丝微笑。

白雨晴忙低下头。男生伸手揽住白雨晴的腰。“你——-”白雨晴想推开男生。男生已先下手，牢牢的抱住白雨晴。“放开我，你。”男生一笑，下巴抵在白雨晴的额头上。“这次可跑不了了。该让我亲一下了吧？”白雨晴吓得一闭眼。男生只是以额头触摸了一下白雨晴的额头。“嗯，还有些烫。走，先去填饱肚子。”男生松了手。

白雨晴体力累的有些不支。满身是汗，蹲在路边不走了。“走不动了吧？我背你吧？”白雨晴有些犹豫，“还是不要了。”“你病还没好。别硬撑了。快点听话。”白雨晴趴在男生的脊背上，有些感动。“谢谢你。”“喂，你可别再谢我了。你还想把我谢到十八层地狱啊？”“你真好。”白雨晴轻语道。男生一笑，“我怎么好？”“你——-你人好。”“噢？你是夸我长得帅吧！”“……”白雨晴脸一红。他还挺自恋的。

“既然我人这么好，这么帅。你做我老婆吧。”“你这人……怎么这样？”男生放慢了脚步，反问道，“我这人就这。怎么样，是好还是坏？”好久没有了回应。“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睡着了，还是……”女孩的头歪在男生的右肩。匀和的呼气贴着男生的脖子拂过，有点痒痒的。男生仰头看看黑漆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沿着路走去。

沉重的呼吸声惊醒了白雨晴。豆大的汗珠顺着男生的双鬓滴答下来。“快放我下去。”男生摇摇头，喘息着说：“我刚才想起来一段曲子。只是忘掉了名字。我哼给你听听。”他竟哼的是猪八戒背媳妇的曲调。女生脸一热。“快放我下去。”“你还没说名字呢。”“你先放我下来。”“你先说。”两个人争执着谁先说，还是谁先放。

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车、车、车——-”白雨晴高兴的叫道。男生放下白雨晴跑到路中间去拦车。

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位端庄淑丽的女人。白雨晴一怔，刚才的高兴一下跑到爪哇岛去了。“苏——-阿姨”端庄淑丽的女人正是杨航德妈妈苏雨欣。苏雨欣瞟了白雨晴身边的男生，“以后早点回家。快上车吧。”

白雨晴向男生摆了摆手。“再见。”男生目送着车离开。

苏雨欣将手机掏出来，向白雨晴问道，“是我打还是你打？”车窗外混沌不清的景象急速闪过。“阿姨……”白雨晴还没有说出“还是你打吧。”

手机响了，苏雨欣接了。“书贤，雨晴找到了……嗯，好”手机递给了白雨晴。白雨晴慢慢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伯伯——-”“伯伯”两字一出口，白雨晴已经泣不成声。“别哭。雨晴，不哭。回来就好。”杨书贤忙安慰道。“快给你帆哥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回来了。”“嗯”白雨晴偷偷瞥了苏雨欣一眼。苏雨欣别过头去。白雨晴拨了杨航的号码。刚“嘟嘟”响了一声，杨航就接了。“妈，有雨晴的消息吗？”“航哥哥——-”已快要忘却的称呼，又重新翻了出来，真的别有一番滋味。“我是想去看辩论赛的……坐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