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盈盈,似乎出去得很勤,这让令狐冲困惑顿生,跟着她,一步一步走来,越走,就越可以感到逼人的寒气迎面扑来,原来是冰湖,盈盈每天都来的地方,是这里吗?
而另一边,任盈盈是被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激醒的,那种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那单薄的娇躯在铺天盖地的寒气中瑟瑟发抖,令狐冲有些不忍,正欲上前,却被一道蓝色的影子惊得退了回去,躲在一边。
“平一指,我问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会来这里?为什么有时候我感觉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任盈盈柳眉高扬,有些咄咄逼人道。
“大小姐,许多事情,你还是不知为妙。”平一指一个作揖,紧接着背手站立,眼底一片冰冷。
“大胆!你说是不说?”任盈盈气急,正欲施展武功,心脏却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捂着心口跌在地上,她痛得皱起了眉,额角有冷汗滴落,一张还算清秀娟丽的脸上顿时透出苍白之色。
“平一指曾经答应过一位故人,答应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所以,大小姐请回吧,恕在下无可奉告。”平一指一甩袖,作出了恕不送客的动作。
“你!平一指!”
“大小姐,平一指只能告诉你,那个人,没有恶意,她只是希望你们幸福美满……”
“轰!”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令狐冲平静的心里炸开,这句话,为何听上去如此耳熟,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自己说过:
“令狐冲,我祝你,一辈子,幸福美满……”
凤眸中的决绝,脸上凄然的笑意,那凄美的一幕,居然异常清晰地在令狐冲的脑海里扩散开来,直至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一股凉意直冲心底,这深入骨髓的凉意顺着全身的血管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各处,让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几乎无力站立,一丝不好的预感在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当年所有中毒的人都死了,唯独我活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解毒方法的?是不是东方不败告诉你的?”
“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东方不败!”
此时的令狐冲,大脑里只有这几个字再不停地盘旋翻飞。
令狐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平一指的住处走出来的,他只是感觉到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早已贯彻全身,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求平一指告诉自己真相了,他只记得平一指的最后一句话:
“你爱的这个女人,她的心,是另一个人的。”
只此一句,无需过多,令狐冲就已经了然,这一年了,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想过去找她的,但是他终究是没有,他想不到的是,就算他要去找她,她也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初次相识,在似水年华,那惊鸿一瞥早已让他铭记于心;
月光下,麦田中,她与他喝酒,赏月,舞剑;
再后来,她送肥鸡美酒给自己,陪自己练剑;
后来的后来,她……
他没有哭,他已经不会哭了,因为已经没有了资格,她对他这么好,可是他终究还是伤了她,负了她。
她为他以命续命,她为他被灵鹫寺整整关了三年……
可是自己呢?居然刺了她一剑,最后,还打伤了她!
面无表情地踏进冰冷的湖水,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越深入湖水,她的气息就越是强烈。
湖水刺骨,却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来到了那极寒之地,他的手脚也早已失去了知觉,一抹艳丽的红色映入眼帘,令狐冲那双呆滞的双目,终于放射出了一丝光彩。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唯美而雅致,墨发随着水流舞动,露出了那张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脸,丝丝缕缕的发丝顺着水流荡在了脸前,显得调皮而灵动,可是那是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一具失了心脏的身体。
奋力地拨开水流,潜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了那纤细的素手,一股凉意自指尖传递到他的手心,她一定很冷,一定很冷,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她的心口,但还是看到了,暗红的血迹涂满了整个衣襟,分不清究竟是衣服的红,还是血的红。
一滴眼泪终于落下,却混在了冰冷的湖水中。
努力地抱紧她单薄的身体,低头,吻上了她冰冷的唇,她的唇,除了冰冷,再无其他。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轻触她的唇,却没有看到的是,那双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啊,凤眸勾魂,放射出流光异彩,仅那一睁眼,真真是眼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有道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