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来，厄，你喜欢吃什么，我去订…你看我，我都忘了问了，你现在在哪，嗯嗯，你在哪等我回，我去找你，好的。”

记得那天的天很蓝，周围马路边堆积的尚未消融的雪堆就那样在冬日里清冷的阳光下不断地晃着路人的双眼。她在小城偏南的奶奶家。我的小学也同样在相同的方向里在这个城市里屹立了六十年，同样的它也包含着我们儿时最傻的回忆，尽管我们所熟悉的教室如今已经不在了，当年那个年轻的二十出头的美女班主任，如今已开始照顾起与我们当年一同大小的孩子了。

七年了，望着车窗外迎我而来的熟悉的校园，心里早已忍不住想要降下车窗完全地用右手再向它行个队礼，就像七年前那些可笑的孩子那样，只不过生怕着窗外寒冷的空气再一次弄凉了我的手，使得我一会不敢牵她的手，惹得她在心疼几分。

她在路口踱着步子，白色的风衣这样冷清的旧城区里显得愈发清幽，我知道清幽这样的字眼是无法形容人的，不过真的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描述当时的她，我曾经许下过“天长地久”的承诺的人。

后来，我自己写过很多词来回忆我们的过往，现在也只记得一首《红窗月》了。

红窗月

浅笑含羞，道因缘不足常挂，愿山盟语话，临堂红蜡。交腕花前月下醉今生。

云鬓青黛娇红盖，锦绣卧榻。酒尽醒成空，前尘梦画，醉去红窗银月无遗落。

是啊，女孩恋爱的时候多数都会想到婚姻吧，她一样，我们曾经也设想过未来，甚至是以开玩笑似地方式为将来的孩子取过不同的名字，那是大概就是幸福吧。

我知道曾经我曾不止一次想，要在不远的未来和她真正的拿着九块钱的小红本去享受我们一辈子的幸福，让红窗前的山盟海誓不再只是为了敷衍彼此的借口，酒醉之后一切也不再是虚空。

那天，我见了莫宁的奶奶，奶奶说我长得还算精神就是太瘦了，与这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相比来说有些单薄了。莫宁是有些害羞的，毕竟只是二十岁的年纪，就这样携着自己想要托付幸福的人，出现在那样疼爱她的奶奶面前。

后来莫宁脸红地着我的手在奶奶那种有些欣喜的目光下逃了。她的手心是略微发潮的，大概是很紧张吧，彼此沉默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了。

“陪我回小学看看，好吗？”几乎都可以猜到她的答案，毕竟她牵着我的手所走的方向是我们曾经在最幼稚的六年里所最喜欢的地方的存在。

牵着白的如同雪花颜色的手，放肆地在这个不会有人认出我这个高三学生的校园里，享受我曾经极为渴望的幸福，这不过我所希望给予幸福的对象变了罢了。

在如今的这个校园，记忆里那栋充满着悬疑色彩的主楼已经不在了，想一想在七年之前的岁月里，那些不想长大孩子们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整天在这样的楼里探险，似乎是一件足以让我们这些人艳羡了吧。

幸福总是会被些东西打断，就像在生活里不会一直有月亮一样，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喂，是，是我…你回来了，好的…在哪，好的，我马上到。”

“谁啊？”突然地严肃似乎惹起了莫宁的好奇心。

“范辉回来了，在学校收拾东西，一会就走了，我去看看他。”

范辉是我高中生涯里最好的兄弟之一，我们一起疯一起闹得当了三年的兄弟，不过，准确的说，我们并没有一起坚持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六月的到来。

那次范辉担下了主要责任，结果也就加上以前的处分被学校开除了，那是距高考只剩三个月的时候的事。之前的处分和我有关，但与这段故事没有过多的关系，在以后的故事中，或许我会谈到那次疯狂的经历。

我和莫宁早已提起过范辉的事，没有过多言语，急匆匆地赶回学校，兄弟已先我之前到了那里和范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范辉是见过莫宁的，他也以过往习惯性的玩笑的口吻取笑了我们，什么见色忘义云云的。

事实上，范辉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这样轻松，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们这帮人的。

和楼管言语过后，莫宁和其他的女孩都被获许进入男生宿舍。

寝室还是我记忆里样子，那大概是我被处分过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我的一号床孤零零的摆在窗户边上，床上没有我原本所设想的种种杂物，看来，他们还都希望我能回来，像以前一样在晚上唱着会让人脸红的的歌。

拾完东西，不知是谁的提议，我们重重的压在冰冰的床上，而我则最不幸的被压在最底下，直到莫宁那句，“你们欺负人是不是”，他们才停止了继续下压的动作。

看着莫宁那微微涨红的脸，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我大概已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那句，“真受不了你们”，从冰冰这种长得络腮胡子体型又十分健硕的汉子嘴里说出来，的确使得莫宁有些哭笑不得。

停止了所有玩笑，将原本属于范辉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地往楼下搬运，而范辉则像交代后事般，将某某柜下的烟，某某桌下的火机一一就交给了我们这些人，按他的话来说则是造福了我们，丝毫没有考虑到正是这些东西使得他早早地从我这群人中脱颖毕业。

东西搬到了车上，获得父母的许可过后，范辉与我们这些兄弟真的是最后一次在我们这些人至今都不舍的地方那样猖狂地放纵了。

范辉那句，“最后打一次篮球吧”，现在想想还会让我这种早已失去了梦想的人热血小沸腾一下。

那天我记得我穿着黑色的风衣，皮质的鞋子早在中午便已精心的擦拭过了，可没想到，原本要出席饭局的正装，却在如此寒冷的球场上出现。将身上算不上温暖的外衣披在莫宁身上，想起那天在球场上的的她，我笑了笑，右手食指微弯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便穿着衬衫朝着篮球走去。

球最后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低年级的学弟们也都识相的不会出现在范辉所能得分的范围之内。

那一天就那样结束了，范辉作为一中人的最后一天。

范辉那天没有让人送他，也许那样更加会加重离别时那种伤感的气氛。

家里催我的电话一遍遍响起，我也只好先带着莫宁离开。

会让人感到幸福的饭店，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在电梯里，用面巾纸轻轻地帮小宁擦了擦鼻子。

转身的那一刻，被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别抛下我好吗”。

“傻瓜，我会一直在的，会天长地久的，不是吗。”

没有转过身，就那样牵着她的手径直地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