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那你为什要来这里呢？”黑痣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司空。

“我只是个过客，你看我住的是客栈，没有在这里安家买房子，可你不一样。”

“过客又怎么样，总之你现在呆在这里是事实，即使你离开了也改变不了，至于说安家买房子就代表一定要住在这里么。”

“你哪来的这一套一套的。”司空没想到像黑痣这样的粗汉子还能说出这么细的话来。

“耳濡目染啊，听得多了也就学会这一套啦，现在连我原来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黑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算了，咱们还是去报名处看一下吧。”司空提议道。

司空和黑痣来到报名处才见识了什么叫做人的海洋，报名处设在孔乙庄的广场中，平时显得很大很宽阔的广场此时显得是如此很小很狭窄。司空向四周望了望，看到桂花正踮起脚向里边看。

司空和黑痣走了过去，黑痣问道：“桂花，你怎么不挤进去啊？”

“挤进去，你看我这弱女子能挤得进去么？”桂花抖着那水桶腰奚落道。

黑痣讨了个奚落悻悻的走了，走时抛给司空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小兄弟，你以后别跟这种人来往。”桂花仍不放过黑痣，向着黑痣离去的背影丢了个自认为能迷倒众生的白眼。

“为什么，黑痣挺不错的。”

“咿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你桂花姐可是好言相劝啊。”

“那你会看相？怎么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心啊？”司空有些生气，黑痣是自己在孔乙庄唯一算得上朋友的朋友。

“这个不用看，猜都能猜出来。他家外甥还欠我二两酒钱呢。”桂花掰着手指说道。

“桂花，你自己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这是要去报名吧？”

“是的，我准备报名呢。”司空脑海中孔凤儿的影子跳跃了出来。

“那您可得赶紧，你看这人山人海的，跟要命了似的。”

“我知道了。”

人群一直到了晚上才渐渐稀少，司空挤到报名处，看到上次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老学究正在那填写履历。他也看到了司空，显然是人老年纪大记性不太好，看见司空盯着他，怒道：“小后生看什么看。”

“没什么，只是有些惊奇。”司空移开了目光，然后对着登记者说道，“我叫司铁，想要报名。”

登记者抬起头斜了司空一眼说道：“名额已满，你走吧。”

“什么，那表格还有好多空的地方，为什么说名额已满。”

“那得看你懂不懂规矩了，就想着位大爷，人家就很懂规矩。”登记者说着指了指老学究。

“那好吧，你的规矩是多少？”司空深吸一口气说道。

登记者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司空说“五十两？”

“看来你以前呆的地方规矩小啊，真是没见过大世面。”登记者讥笑道。

“那你说多少？”

“五百两。”登记者左右看了看悄声说道。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司空咬着牙说道，然后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给了他。

“好，兄弟够爽快，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登记者哈哈笑道

“记住，我叫司铁。”然后转身离去。

司空走出广场后又碰到了黑痣，他看起来很潇洒。黑痣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很飘逸的走过来说道：“小子，报上名了吗。”

我说：“报上了，但我觉得用买上了更恰当一些。”

“怎么个卖法，我给你评一下是不是吃亏了。”黑痣兴趣高涨的说道。

我说：“我出了五百两买了一个名额，合不合算。”

黑痣沉吟道：“那的看这个名额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了，反正对于我来说五百两足够我买几坛子上好的美酒。”

“谢谢你，黑痣，我不仅没亏还赚到了。”司空笑着捶了黑痣一拳。

“对了，我刚刚在古奇斋淘了一本《招亲大典》，你拿去看看，说不定对你有帮助。”黑痣从胸口掏出一本装订古朴的书塞到了司空手中。

司空看着手里的书呆了一会，然后收起来说道：“再次谢谢你。”

“我说过了，我看你顺眼才帮你的，若是看你不顺眼，揍你还来不及呢，更甭说帮你啦。”

“那好，今天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好，咱们今天就不醉不归。”黑痣大笑着搂着司空的肩膀大摇大摆的朝酒肆走去，而司空就像一个婴儿一样任由黑痣夹着。

司空和黑痣来到离广场最近的一家酒肆点了几样小菜吃喝了起来。

这是黑痣常来的酒肆，这里卖的酒很正，不弄虚，不掺假。而这家酒肆的价格也很公道。

“你怎么知道这家酒肆的。”

黑痣笑着笑着扔过来一本《灰城品酒录》。司空翻了几页感觉索然无趣，

黑痣说：“我还有好多书，都放在家里，如果我想看可以全部送给我，”

但被司空婉言谢绝了，司空不像黑痣那样喜欢看书，虽然书上都印着某某某前辈所著，某某某隐士批注，但司空觉得读一本书不如行万里路，黑痣笑司空不敬前辈会被前辈打成猪头的，但司空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起码不会在穿上夜行衣的时候不知道戴面纱遮脸。

“你就这么相信这些书么？”

“我不知道，但从小我父母和师傅就让我读这些书，所以现在就老是拿着书看。”黑痣说到。

“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去做事。”

“为什么要，这些书都是前辈高人所著，更是经过了领主的认证，那倒还不够么。”黑痣翻了个白眼。

“你就这么相信前辈么？

“这你又绕回来了，我不相信他们干嘛还要把他们的书奉若圣音。”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不管有可救药也好，还是无可救药也罢，我都认了。”

“你又不老，认什么，”

“当然要认，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应该面对现实，安分点。”

“有哪条规则说现实就是安分点，就是认命了。”司空喊道。

“你还真有意思，这是苍龙领地的规则，是深入到人心里的规则。”黑痣闪着大舌头含糊道。

“反正我不这样觉得，现实是现实，安分是安分，认命是认命，千万混淆不得。”司空喝了一杯酒说道。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我们应该跟着大多数人走，不然就会被孤立。”

“所以灰城的高手才会这么少，而普通民众才这么多，黑痣，安分、不思进取、现实你要搞明白这之间的关系。”

“你这叫不——不——不现实。”黑痣说着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如雷的鼾声。

司空和黑痣的对话随着他的一句不现实结束了。司空不明白现实到底是什么，难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拥有大志就是不现实么，那这种论调也太可笑了，司空记得在思过堂时看到过的一本古书，书上记载着布衣相士与他的弟弟林雷两个人不同的经历。

传说布衣相士林风自幼狂傲不羁，在父母眼里是个问题少年，，所请的师傅全被林风给气走，故而很不讨父母喜欢，林风素有大志，可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幻想着，每天总是异想天开。

大家都说林风不踏实，不现实；林雷在家是个乖乖子，凡是父母让做的肯定会去做，凡是父母不让做的事，坚决不去做，因此林雷在大家眼中是个好小伙子。

曾经有个自称半仙的人预言道林风浑浑噩噩一辈子，林雷风风光光享大福。林风在十岁那年告别父母游历灰城，而林雷则呆在父母身边尽孝心。传说十年后，林风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林雷仍很现实的在家做活。

林风回家时，曾问过半仙先生既然自称半仙，为何算不准未来之事。而半仙想了一会答道，老夫是半仙，不是全仙，所以只能算出一半。自此半仙也就名扬回城，还被苍龙领主提拔为苍龙领地的执事。因此苍龙领地刮起了一阵半仙风潮，各种神仙速成班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了出来。

司空扶起黑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出了酒肆，这时天已完全黑透，司空把黑痣送回了家，看见熊二伏在桌子上刻着什么东西，走近瞧了瞧，发现是印书的模板，熊二察觉有人过来赶紧捂住向身后扭去。

“你别捂了，我已经看见了。”司空笑了笑，感觉此刻的熊二是那么可爱。

“其实，其实我就是赚点钱，你可别跟我舅舅说。”熊二看了看喝的酩酊大醉的黑痣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印这些书？”

“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书很畅销么？”熊二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司空。

“就是因为这个么？”司空指了指模板上“万隆真人”的字样说道。

“当然，灰城多得是像我舅舅这样的信书之人，自然不愁销路。”熊二很亢奋的说道。

“他们不是相信书，而是因为写书人的名字才买的。”

“你说的对，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赚钱，就算书是我瞎写的，可名字写上前辈高人的名字就一定会大卖特卖。”熊二声音越来越大，两眼泛着精光，将昏暗的小屋照的亮如白昼。

“熊二，你和你的舅舅真不一样。”司空说完不顾熊二那充满迷惑和惊讶的目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