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下雪了，却也不能掩盖我们间的深渊

张季琪跑了出去，坐在离酒吧有200米的地方，坐在马路边上，眼圈通红，却没有哭。紫月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迈出一步，然后又退回来。她想过去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街上的人往来匆匆，却没有人透出一丝丝同情的眼光。“看，从前你觉得很丢脸的事情，现在不也做了吗。”紫月思量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类似于嘲讽的话。

“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的。”张季琪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对于紫月的话，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

“你说是不是我们自以为可以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了，但是但他们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紫月走到张季琪旁边，也坐了下来，幸好穿的是牛仔裤，不会像白色的裙子那样容易脏。“刚刚的事情，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在那，也许能发挥得好点。”

张季琪“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即使是说一个字，也能听见明显的鼻音，但因为他低着头，这段时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所以看不清楚是不是在哭。

紫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盯着地面。她说：“知道吗，也许，我可以做你朋友，不再是从前的关系。”

张季琪好久没有回音，忽然他抬起头，紫月终于看见他通红的眼眶里流出的泪水。第一次看见张季琪哭，有点心酸，但他下一句话，带来的是心痛。“我不敢和你做朋友，你太会保护自己，自私。”紫月很震惊，她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紫月走了，去了一个这个城市里最安静的地方。她去了海边。

作为一个沿海城市，海边是很多人的选择，紫月就是其中的一员。她每次去海边，都是在深夜，独自坐在大岩石上吹着海风，清冷的海风有一点咸味，能吹醒她混乱的头脑。

今天深夜，下雪了。

海边没有别的人，紫月在沙滩上静静的走，脚踩在沙滩上，软绵绵的。沙子们承受着所有人给予他们的力，没有怨言。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落在紫月的头上，身上，也落在海面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化。紫月伸手接住两片雪花，虽然手心冰凉，但它们依然是立马融化了，不给她看清它们的机会。她慢慢走向海面，蹲在海水刚好能够碰到脚尖的地方，指尖滑过水面，那么凉，就像自己的心。

突然身上多了一份温暖，是一件风衣，上面有女性特有的味道。紫月回头，看见萧凌就站在自己身后，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把她白净的脸衬托的更白了一些。“怎么来了。”紫月回过头，依旧看着海水，看着一片片雪花义无反顾的海面上，然后在那里融化，消失。萧凌也看着这一切一遍遍的发生，她回答：“喜欢。”

然后两个人就都没有了声音，直到夜幕降临，温度变得更凉了，紫月才想着站起来。但才刚一起来，头就一阵眩晕，双腿也已经麻木了，险些就要晕倒，幸好萧凌手疾眼快，扶住了她。萧凌搀扶着紫月坐到岩石上，雪越来越大，伴随着风的走向飞舞起来，紫月先开了口：“你相不相信张季琪今天是真心的。”萧凌的声音立刻变得和海风一样冷：“不相信。”“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我们之间的深渊已经无法填平，哪里还有机会通过这道山峰。”紫月叹了口气，她说：“也许，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吧，你也值得他喜欢。”萧凌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过了一会，紫月觉得自己的腿恢复了正常，头也不那么晕了，便自己跳下了岩石。沙滩软软的，跳在上面一点也不疼。萧凌也接着跳了下来，跟着紫月走，她说：“如果没有张季琪，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紫月回头看着萧凌说：“张季琪吗？也许是的吧。”然后又接着走。其实她心里很疼，为什么什么都是因为张季琪？为什么因为张季琪自己就要失去那么多，换取那么多不值得的心酸。

应该是放下了就好了吧。紫月对萧凌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能主宰的东西，也就因为这些东西，我们失去了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萧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想到的人，是吴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