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MSN就注意到石头发亮的熊猫脸，忍不住想点开逗逗他。

“石头，今天的太阳好圆哦~”

等了5分钟，我盯着他凶凶拽拽的熊猫脸一动不动地等了5分钟，耳根依然相当清静。

“石头！你找踢呢！”

“昂！又咋了？”这小子总是只有在被我骂了之后才会无辜地说出这句话。

“哦，我说今天太阳好圆~”

“哦，我这边今天没出太阳。”

“……你不觉得我这句话很无聊么，给点反应嘛！”

“哦。”

“还有呢？”我又定定地耐住性子不发火，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鲜柠檬水，等了5分钟。安静，除了老木钟滴答滴答的响声和我在黑暗中逐渐加速的呼吸声。

“石头！在干嘛呢！”终于忍无可忍，我狠狠地拍下键盘。

“……看电影。”语气相当平静，仿佛我一个人在台上演小丑，他在台下玩手机。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小丑的左眼下会有一滴泪。独角戏是真正让人难过的事。

心情开始沉淀下来，像是路边一朵竭力摇摆却无法引得某人侧目的雏菊。

然后没有说再见，他的黑白熊猫脸灰了下去。我呆呆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叫他石头，他便真是石头，冰凉任性，不给我一点碰触他温柔的机会。

即使他还有伤心，那也只是让我独自伤心，背着他，独自伤心。

心很凉，仿佛铸红的铁块坠入了无底的湖泊，由红转黑。像是紫霞在至尊宝心中留下的那滴很迟很迟才被察觉的眼泪。

乌云掩了本就朦胧的星辰，大滴大滴的雨湿湿地落在了冬天的风里。我在窗台铺上了托朋友从巴基斯坦捎来的羊毛地毯，米白的底色，很原始的深褐色花纹，很暖很软。我倒了半杯红酒，裹着睡袍坐在窗台边看雨中的城市。那是人类的夜空，人类的星辰，人类寂寞的萤火虫。我开始哼歌，开始喝着酒自娱自乐，开始想再努力尝试那么一次，去拥抱这块冰凉任性的石头。我拿出了手机，一笔一笔地划，“石头，我好无聊哦……”轻轻地碰了发送键，屏幕黑了下去，没有再亮起来。“石头，下雨了会降温，多穿点衣服……”又碰了发送键，屏幕又黑掉了，它不亮，我瞪着它，它仍是漆黑一片。我一口喝掉了剩下的红酒，把自己紧紧地裹在了睡袍里，头倚在窗台。我讨厌等待。

记得第一次看见石头是在咖啡厅，他湿了一身，坐在角落里，犹豫着不知点什么，所以我让waiter给他拿了一杯蓝山和一块干毛巾。我坐在他5米外的靠窗处，偷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像看一个误入游乐园又没有情趣的大孩子。他没有问waiter谁送的蓝山和毛巾，他只是匆匆喝了咖啡，拿出手机不停地按着，雨一停便起身离开了。“真无趣。”我暗暗念了一句。

那个时侯Bird还没有离开他的lady，他约我去了Blue sky，为我点了他中意的rainbow，七色鸡尾酒。他仍是习惯地用左手拢我在怀里，，右手抽着他的Donhill。偶尔玩笑着把烟放在我的嘴边，我一张口，他又将烟放了回去。他要我为他哼Dido的歌，像我是他的影子，他的公主，他的女仆。

Bird去酒吧外接lady的电话时，酒吧里响起了张信哲的白月光。很安静的声音，让人心碎。然后我第二次看见了石头，混在Bird那一群我有些面熟的朋友里。他很高，肩很宽，仍是按着他的手机，嘴里含着一根香烟。唱到那句“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时，他抬了一下头，又迅速埋了下去。Bird把我叫去和他的朋友们打招呼，“这是阿细，我的青梅竹马啊！”Bird说这句话时，有明显的醉意。我盯着石头，那家伙仍是没抬头。“真失礼。”我心里嘀咕着，叹了口气。“不过挺好玩的，对吧，Bird？”回到位子上，我微笑着环住Bird的手臂。Bird不知道在想什么，闭着眼没有理会我。我撅了一下嘴，开始饶有兴趣地猜想这个男人是否天生比较冷漠。我幻想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不由笑出了声。“Bird，帮我要那个男人的MSN号好不好？”Bird半眯着眼，应了一句：“谁？” “那个一直玩手机的男人。”我斜躺在Bird肩上，Bird回头看了眼，从喉咙里哼了一声，“那男人，没戏，是石头一个。” “我知道，玩嘛！”我咯咯笑出了声。石头啊，就叫石头吧。

隔天Bird发来石头的MSN号时，我还因为熬夜而赖在床上。Bird问我是不是玩真的，我没有回他。谁知道故事会怎样，毕竟还没有开始，我现在，也只是有一点好奇。

中午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时，我伸着小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暖暖的牛奶。在MSN中输入了石头的号后，按下了Enter便哼着小曲儿去洗牛奶泡泡浴。想到要和那家伙搭话便心情奇好。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让我感兴趣的人了，难道是我最近太清闲了？ 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熬的杂粮小米粥，加热的时候又做了点小配菜，用白瓷盘盛好放在我的本旁。裹在睡袍里，蜷缩着腿坐在椅子上准备开始聊天。石头的头像是一只很拽的熊猫，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还是很淑女地发给了他一个笑脸。我盯着屏幕继续喝我的小米粥，我很耐心地等待，等到我可以看见我碗底那颗粉嫩的小草莓。“你好，还记得蓝山咖啡么？”我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过去。

“昂，你是老板？”他第一次说话了，尽管内容让我很不爽。

“哪有这么好心的老板呢，我是那天碰巧也在那喝啦。”

“昂。”就这样？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明白。

“那天的咖啡是我请的呐~”

“昂，要还钱么？”……呼，我有点想扁他了。

“那倒不用哈，一杯咖啡换一个朋友咯~”我尽量让语气可爱点，试图打破现在沉闷的气氛。

“昂。”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称呼你为石头么？”我有点小紧张，偷偷躲在屏幕这边笑。

“昂，不介意。”

“那石头，你做什么工作的啊？”

沉默，然后熊猫脸灰了下去，有点失落，我撅着嘴叹了口气。不懂，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有一些觉得丢脸。不喜欢自己这么主动，也不喜欢那么主动却没有回应，这样，会有一点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