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最后一堂语文课,破天荒的班主任杨老师没有来,改成了自习。教室里没了人管,自然像一窝麻雀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了整节课。好容易听到下课铃响,大家又呼啦啦像泄了闸的洪水纷纷争着向食堂或大门口涌去。
我因为想着胡阿姨的事,也低着头快步走出学校。好奇心就是动力,我恨不能长双翅膀立马飞到家,好好弄清楚胡阿姨到底找到了什么宝贝。
“佳月。”好熟的声音,安安?我吃惊地回过头,果然是她。
安安短发西服,一身帅气的装扮,酷劲十足地坐在她的宝蓝色豪车上,她的司机把车开到我身边停下,安安打开后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坐进车里,又惊又喜地问她:“安安,你怎么这会儿来找我?”好些天不见了,真有点想她呢。
“你回家吧?我送你,有话到你家再说。”安安沉稳地微笑着,全没了以前的率直和活泼。
“有事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安安于我,好像渐渐的陌生起来。
“回去再说吧。”
司机把车开到我家楼下,我和安安下车,上楼,正好碰见胡阿姨慌慌张张的开门出来。
“哎哟,佳月,有同学啊?”胡阿姨看见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给你饭提前做好放桌子上了,要不你和同学分着吃?阿姨忙,得走了,来不及再做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阿姨。你忙你的吧。我只是和佳月说说话而已。”安安抢先答道。
“哦。那好那好。那再见啊。”胡阿姨走得一溜烟。
我们回到家,关好门。饭菜果然在桌子上,一碟炒土豆丝,一个荷包蛋。这个胡阿姨,糊弄洋鬼子呀?
“安安,你待会儿自己出去吃好吃的吧,我这里水深火热呢。”我盛了一小碗饭,边吃边开玩笑。
安安没做声,托着腮,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心事重重。
“怎么啦?”我奇怪地看着她。
“佳月,这次你要帮我!”安安用少有的严肃的口气对我说着。
“我?”我觉得奇怪:“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约上官杰。”
“啊?”我没听明白:“约他干什么?”
“你就帮我约他吧。这个礼拜天中午,亚洲饭店,我请他吃饭,你也来。”
“你们是要谈生意吗?”我猜道:“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打给他约他不就好了?做生意的事情我又不懂。”
“佳月。”安安看着我,恳切地说道:“我遇到麻烦了,我需要你帮我。你只要能够帮我约到他,陪我说服他,就是救我了。”
我被她的话吓到了,什么事会这么严重?我问她:“出什么事了?上官杰干什么了?”
“不是他干什么,是徐振生,那只老狐狸!他居然要在香江的二级市场上收购我安氏贸易。疯了!”安安恨恨地说道。
我虽听不懂安安在说什么,但我想起那天在“海天一色”时,上官杰好像说过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我问安安:“那关上官杰什么事?”
“还不是徐振生拉着上官杰一起对付我!”安安鄙视道:“你以为他让郭美娜勾引上官杰是干什么?郭美娜可是请了好几天的假去了香江。”
我的心一沉。
“上官杰也在香江,对吗?”安安咄咄逼人地看着我。
“他不是那种人啦。”我回避了安安的目光,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得没有底气。我了解他多少呢?
“佳月。”安安对我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你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抢走?”
“唉!”什么男朋友?我都没弄懂我和他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我叹了口气:“安安,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不会和郭美娜去抢什么男朋友。如果那个人被抢走,也只能说明他根本不配做我朋友。”
“哈!你倒淡定!”安安怒了:“我呢?你也不管我了?你男朋友收购了我安氏百分之四的股份,他要是把它卖给徐振生,我安氏集团就要改名换姓了!你不帮我?你不帮我我怎么办?”安安吼着,哭了。
“安安。”我被她吓到了,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放下碗,站起来抱住她。安安把头靠在我身上‘呜呜’地哭着:“佳月,爸爸病了,不能帮我;我年轻,他们都欺负我!我……我觉得……好辛苦!”
我心里一酸,眼泪也快跟着流下来了。我搂着安安慌忙哄她说道:“别哭了,别哭了,啊?我帮你去找他还不行吗?我帮你约他。唉!约什么约呀?要不,等他回来,我们直接去找他,还请他吃什么饭?直接去他家!”
我这么一说,安安破涕为笑了:“佳月,就知道你会向着我。饭是一定要吃的!记着啊,这个礼拜天中午,亚洲饭店暹罗国厅。我位子已经订好了,你一定要把上官杰拉来。”
位子都订好了?我有点糊涂,看着安安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她刚才的哭是苦肉计吗?
味如嚼蜡地吃完饭,安安又千叮万嘱着把我送回学校。怅然挥手作别安安,我无精打采地在校园内晃着。火辣辣的太阳把校园炙烤得闷热难当,而聒噪的知了又像一个看不懂大人脸色的孩子叫唤得让人火冒三丈。怎么这个夏天这么让人心烦呢?
操场一角的树荫下,我看见周宇坤正一个人抱着头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好奇,便走了过去。
“周宇坤。”我轻轻叫他。
周宇坤一惊,显然他没有注意到我的脚步声。他用手抹了抹脸,抬起头来。我看着他,发现他好像哭过。
“你,没事吧?”我迟疑着问他。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
“没事。”周宇坤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了?”我小声问他。
“周六的义卖活动搞不成了。”周宇坤说得很平静。
“咦?”
“刚才杨老师找我谈话了,说是很多家长有意见,都闹到校长那儿去了。所以,活动必须取消。”
“多大点事情?坏事吗?凭什么要闹到学校?闹什么?”我莫名其妙又愤愤然。
“哼!天知道!”周宇坤冷笑道:“随他们闹吧。我不干了!班里,团里,所有的,我都不干了。”
我愕然。在我印象中,周宇坤一直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很少这样说赌气的话。
“其实,你不必这么在意的。你是好心,大家都明白。”我劝他道:“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应该是我们大家一起扛,你没有必要一个人辞职不干呀。”
周宇坤看着我,摇头道:“姜佳月,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
“那是什么?”我探究地看着他,问道。
“是我想清楚了。”周宇坤认真地说道:“我要想拥有将来的大舞台,就必须要放弃现在的小舞台。从现在开始,我要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了。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才是我现在应该努力奋斗的目标。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
周宇坤的话让我沉思起来,我默不作声了。
“怎么不说话?”周宇坤看着我问道。
“唉!”我叹息着:“於我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