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见是安安,她便转过身来,想出于礼貌对安安笑一笑,可最终没有笑出来。
“小俐。”女人开口叫着安安,语气中带着乞求:“小俐,你别这样,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行吗?”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安安用嘲弄的口气居高临下地说道:“怎么我的律师没把我的意思明白无误地传达给你吗?”
“小俐。”女人的眼圈又红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妈妈。你爸爸还在!你不能这样把我扫地出门。”
“妈妈?呵,笑死我!”安安夸张地笑了一声,故意歪着头上上下下把那女人扫描着:“啧啧,你身材真好,没生过孩子吧?是不想生?还是根本就生不出来?”这丫头,怎么变得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女人的脸涨红了,她嘴唇哆嗦着,憋了半天才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的?真没教养!”
“对了。我还就是没教养。”安安痞着,语气猛地转为尖利:“不知是哪个妖精抢走了我爸,让我这十几年都没爸爸教呢!”
“小俐你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爸爸从没有跟我提过你们。”女人被击中要害了,她一脸的无辜,都快哭了。
“你的意思是我爸骗了你?骗了你的青春?骗了你的感情?”安安嘲讽着。
“不是的。不是的。”女人摇着手,她掉进了安安设的语言陷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安安咬着嘴唇轻蔑地笑着,充满快乐的看着这个女人狼狈的样子。我看着安安,好陌生。
女人猛地转过身,扑到病房窗前,用拳头使劲捶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对着窗内哭喊着:“老安!老安!你醒醒啊!你快醒过来看看啊!……”
“你想干什么!”安安厉声叫着,冲上去,一把将她推开。“你想我爸死是吧?“安安步步紧逼:”哼,你别做什么春秋大梦!我爸就是不在了,你也别想跟我们安家有什么一丝一缕的瓜葛。”
“我是他十几年的妻子!”女人带着愤恨吼叫道。
“呸!”安安大声啐道:“妻子?学过法律没有啊?结婚证给我看看?没有吧!”安安话锋一转,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听着,我妈!她才是我爸法律上承认的唯一合法的妻子!你当小三这么多年,吃香的喝辣的也风光够了,我爸也没亏过你。从现在起,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安安把话说绝了。女人似乎也绝望了。人在绝望中是会产生强大力量的。那女人不再跟安安说什么,她站好,冷冷地看了一眼安安,牙一咬,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向重症病房锁着的门撞过去。
巨大的响声后,门被撞开了。值班室的护士听到动静,都纷纷跑了出来。女人原来大概是想以死相拼一头撞死在病房外的,没料到却把门撞开了。她愣了一下,见门大开着,干脆冲了进去,向病床上躺着的安安爸爸扑了过去。
“拦住她!”安安反应过来,她尖叫道:“来人啊——拦住她!她要谋杀我爸爸!”一边叫着,一边也冲进病房。
“安安。”我有点不知所措,在我的生活中还重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激烈的冲突。我本能的想离开,想回避这样的分不清对错的是是非非。可是,看安安那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模样,我真是害怕。要拦住的人是她,我得去拦住她。她现在怒气冲天,我生怕她失控干出什么傻事来。她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决不能在瞬间又被冲动毁掉了。看见护士们慌慌张张的往这里赶,我也叫着安安的名字冲进了病房。
病房内,安安和那女人扭打在了一块。我试着想把她们分开,可打红了眼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扯得开的。护士们也都赶来劝架,吼的,叫的,哭的,喊的,东西撞掉了噼里啪啦的,现场一片狼藉。
混乱中,不知是谁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扑倒在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身上,我的手下一片冰凉,我正好抓住了病人的正在输液的手。推我的力气太猛了,我一下子起不来。我闭上眼睛,先喘口气再说吧。
有动静。是幻觉么?我睁开眼睛,盯着手。我的手抓着的病人的手。那只冰凉的手,指尖在微微颤动。
“叫医生!”我用力大声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