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玫瑰
第二章 玫瑰

轩雪离开小镇的六年后我也离开了那里,我去了月神城,但没有遇到轩雪。轩雪离开那天是个星期三,在之后三年里,我都喜欢一个人在星期三的下午躺在教堂的屋顶画画,直到第四年,我画画的地方变成了小镇旁长满蒲公英的山坡,和瞬夏一起。

我离开小镇的两年后瞬夏也离开了小镇,在旅途中我与她遇到过几次,又都匆匆分别。人就是这样,就算曾叙写过多么唯美的剧情,只要站在不同的世界,便无法走同一条道路,就算在旅途中相遇,也注定分道扬镳。

那年我在月神河旁再次遇见轩雪,但是我们没有再找一个教堂爬上去喝咖啡,直到两年后她和我告别都没再去喝过。又过了四年后,我在树心城遇见她,这次我们一起喝了咖啡,在教堂顶上。下午五点十二分的蓝霞下我对她说,十年之后,如果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就在这个屋顶喝一辈子的咖啡怎样?

两天后轩雪离开树心城前往人类的都城阿尔法,我没有一起去,甚至没有去送她。她离开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教堂顶上喝咖啡,一样是那么美的蓝霞。

也是在那一天,我在树心城遇见了瞬夏,我以为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但是没有。也许有的故事真的可以完结了,或者说很多故事,早就在你叙写之前便已完结。

就像我在16岁那年遇见瞬夏一样,曾以为一个下午可以过得像一个世纪,最后才发现一个夏天的时间比不上一个瞬息。

总之,这个夏天,或者这个瞬息,已经过去了。

这个时候小镇旁的蒲公英已经开得漫山遍野,将整个山坡变成紫色的花海,连同巨木缺口映出的天际上紫色的霞光一并染出紫色的世界。而我在这个紫色的世界里,却无话可说,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变得多余,只好轻轻挥动画笔,记录那一刹的美丽。

很多年以后,在亚山的夕阳下,我常常也会支起画架。这时在我身旁的已不是瞬夏,而是提拉米苏与咔嚓咔嚓。提拉米苏不喜欢画画,她只喜欢坐在那里看夕阳,而同样不喜欢画画的瞬夏,坐在我身边时往往不会看夕阳,而是在翻动书页。

亚山的夕阳与无梦镇的夕阳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无梦镇的夕阳很蓝很唯美,但是没有梦。亚山没有那种蓝得泛梦的霞光,却在熹微中让人感觉到温馨。炊烟过后,便是最温柔的夜。

提拉米苏不是很喜欢太过温柔的夜,这样的夜里,她身上的诅咒开始浮现在肌肤上。她宁愿用大量魔药修复自己的外表,也不愿碰那些能缓和诅咒但是会让她的美丽打折的药物,如果要在苍老中生活和美丽中死去,她宁愿选择在美丽中死去。

很多时候,她都像一朵鬼魂玫瑰,有着世上最出彩的色泽与香气,却往往会在盛开一刹凋谢。那种美丽动人心魄,却也在瞬息间消逝。

亚山有很多鬼魂玫瑰,同时也有很多狐狸草。狐狸草与鬼魂玫瑰相反,香气淡淡的,貌不出众,却在四级都保持着花开。很难说亚山与狐狸草那样是正确的,人可以选择一刹的美丽,也可以选择平凡的永恒。

就像提拉米苏和瞬夏,提拉米苏追逐着她的梦,哪怕诅咒缠身;瞬夏基本什么都不会,平平凡凡。但无论哪一种,都是光明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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