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下
第十五章 天下

很久很久以前,在扬州之东,有一个叫做花果山的地方,那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周天子将那片肥沃的土地分给了一个氏族,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朴而平和的安详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一代又一代。

王出生的时候正值盛世,但他却敏感的嗅到了这个国家崩坏的气息,于是他上了方寸山。在那里他遇见了他的王后,于是王子六耳来到了世上。王子在方寸山长大,与王一样拜在方寸门下,师父是一个满脸沧桑目光平和的老人。传说他从西方来,曾是征战一方的王子,在来到这个国家后深深被这的文化吸引,从此不复离开。

王十岁那年,天下大乱。三界生灵对仙族暴政忍无可忍,纷纷揭竿而起,四方豪强乘势而兴,踞土称王。

王的师兄弟们纷纷下山,有的成了一方诸侯,有的游说天下群雄,有的辅佐一方霸主,也有的无心名利,仗剑天涯。师父从没阻拦过下山的人,直到王向师父辞行。

“连你也要走吗?”师父惋惜的问王。王轻轻跪了下来,“恩师……”“无须多言。”师父叹了叹,双手将王扶起,“你本是君王,如今天下大乱,你下山保土安民也无可厚非,只希望你不会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欲望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不!”王打断师父的话,激动的说,“徒儿下山只为守土安民,绝非为图霸业!”“身在江湖,又怎由得了你的意?”师父凝望王的双眼,眼中忽然流露一丝希望。他拍了拍王的头,“你走吧,记住,暴无可易暴。”

暴无可易暴,这是老祖对王的期望。只可惜,正如老祖所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带着王后与王子回到花果山时王位已被混世魔王夺取,混世魔王五千精兵将王叔团团围困。王的兄长带着残兵死死抵抗,只求死命一博。

而王竟在笑,大笑。他长剑一横,仰天而啸,“吾之子民,谁愿同我出战?”

“某愿往!”已降于混世魔王的将士们竟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倒戈攻向混世魔王,在他们心中,只有王才是真正的王!

当王被簇拥着登上王位时一个人被缚上庭来。他叫九尾狐,才识出众,胸囊万机,乃混世魔王旧臣。他没有跪,挺直胸膛瞪着王。

“你可知罪?”王走近他。

“何罪之有?鹿失其主,得者为王。”他的声音不铿不卑,“若主公听我言,安有大王立足之地?”不再多言,安然若素的望着王。

“好!”王大笑着站了起来,问到,“孤王待混世魔王家眷如何?”

“大王胸怀宽广,王者风范。”

“那先生可否助吾守土安民?”王走到九尾狐面前诚恳的说,“花果山三万百姓欲立足此纷乱之世,全仰仗先生了。”九尾狐回望王,似乎是被他坚定而诚恳的眼神打动了,缓缓开口道,“大王欲守土安民,无须草民,谋则天下计。”

“好,好个谋天下计!”王豪然一笑,抬头往远方的天际望去,一瞬间眼中竟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王子十五岁那年,经过五年励治的花果山已并吞三州,联结江北六路诸侯会盟。王被推为盟主,自封齐天王,与平天王牛魔王共守要害之地。仙族败军虽凭天险玩守江南,却无力染指江北,天下大势,南北分立。

于是大封诸王,自然而然,江北诸侯上表奏请王称帝。

王再三推辞,说天下未定,孤王起兵只为天下苍生,无心帝位云云。可当臣下献上龙袍山呼万岁时,又有几人可抵住权力的诱惑?王面容充满英气,却又略带阴郁。他仰天长笑,一摆手中气十足的说,“众卿家平身。”他轻轻用之间抚摸龙袍,一挥衣袖,“从此之后,莫叫我大王,该叫我齐天大帝。”

“吾皇万岁!”底下又是一片跪拜声,只是此时众臣心中,又有几种心思?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登基礼成后王遣走了侍卫,与王子留在望星楼上。“皇儿。”父王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声音里充满渴望,“当年朕率八千子弟起兵,亦就此番大业;如今大齐八十万大军枕戈,随时挥师南下。这天下,终究是我们的。”他的眼中跃着火花,如同古往今来任何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

王子却只想说,以暴易暴终由不暴所易,父王。

南北又对峙了两年,兵戈越来越少,一样安于逸乐。江南江北,一片声色犬马,门内艳曲笙歌,门外尸骨暴野。王上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终日歌台暖响,依旧闷闷不乐。

王子喜欢走往原野,他看到的依旧是累累白骨旁生存艰难的百姓。所谓起义真正的受益者不过是社会上层,百姓依旧困苦不堪。王子望见他们,不由滑下眼泪,这个世界,给他们太少活下去的理由。

“陛下,且不论江南未平,江北诸侯虽尊陛下天子,却均怀异心,若不.....”

“他们不值得一提。”王疲倦的声音打断九尾狐的话,“朕的敌人只有时间。”

“这……”

“朕想要长生。”王的声音竟如此苍老,当年霸气了无踪影。

“圣上您与天地同寿,若一统天下,又怎……”

“金石亦可腐朽,天地尤有寿命,朕已经老了。”王的双目充满渴望,干涩的声音透过紫烟不停在金殿里回荡,“以后莫叫我圣上,该叫朕大圣,朕,想要长生,想要齐天。”

“太子请起吧,臣勉强说服自己,请您不要让我为难。”九尾狐艰难的扶起王子。王子突然发现丞相竟如此苍老,使他不忍心挽留。

可我怎能不挽留?王子扯住九尾狐,“丞相,您若不在,谁可劝父皇?江北诸侯之异心萌动,之所以未反,只缘大齐有先生啊。”

九尾狐叹了一口气,摇曳的烛火染黄他的白发。“天意如此啊.....”他咳了咳,轻抚金柱淡然说,“圣上穿上龙袍那刻我便知晓这个结局。人的欲望往往会渲染自己的灵魂,得王位欲拓土,得三郡欲徐扬,得徐扬欲天下,而天下未定……又欲长生了。安于享乐,穷兵黩武,长此以往与前朝暴政又有何区别?暴易暴,又由暴所易,天下大势,不过是赌徒们的权力游戏罢了。”

“若江北再逢战事,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望丞相三思!”王子死死拖住九尾狐的衣袖。

“太子,”九尾狐也跪了下来,“您在仁心一片,有如圣上当年,只望您不若圣上般登上帝位便忘乎所以,仁政几年之后便貌存实忘。歌舞升平梦,自古亡国音。”他施了一礼,甩开王子的手往外走去。

“丞相,您要前往何处?”王子情急之下大喊。

“天下之大,何处皆家,天下之大,何处为家!”九尾狐留下这句话,消失在一片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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