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第七话

圣安教堂位于市郊一处安静的角落,通往教堂的是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旁开满了粉嫩的碧桃,偶尔风过,吹起漫天的花瓣放肆的在天幕中起舞,安沫轻摇下了一半车窗,眯着眼睛,透过花舞的间隙,望着中间蓝的有些忧郁的天空。

“这里好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难得这个乱糟糟城市中还有这样幽静的地方,现在的人结婚啊,都喜欢去排场的酒店,鼓乐喧天的热闹一天,要是让我选啊,我就选这里,远离浮躁,远离那些酸文假醋的过程,只有我和他,还有我们的爱情,”安沫天马行空的憧憬着。

“妞,你先别做白日梦了,等你先找到了那个他再慢慢计划吧,真见鬼,谁想的要用这些青石铺路,我这车开的真是费劲,早知路这么难走,还不如随便在市里选一家酒店呢,”许若依不解风情的抱怨着,此时再诗意的风景也不及能够出现一条通达的道路,更能让许若依满意的了。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封乔,抬起一只手,宠溺的轻抚着许若依的头发,说道:“别急,慢慢开,你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

“真是的,你要是会开车多好,那我可就省心省力了,亲爱的,你怎么就那么不喜欢开车呢,居然和安沫一样,是个车盲,不都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吗,亲爱的,你能不能学开车啊,我允许你左拥右抱,肯定不会跟它吃醋的。”

封乔听了这番话,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一笑置之,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带来的恐惧和阴影,这些年来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从那之后,他就对车敬而远之了。

“实在开不动了,”许若依沮丧的停住了车,就在她对着方向盘瞪眼运气的时候,在后面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汽车催促的鸣笛,许若依猛摇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后面吼道:“急什么啊?我不走,你把喇叭按破了也过不去···”,被堵在后面的是一辆蓝色的悍马H2,司机仿佛无视许若依的满腔不满,仍然鸣笛,挑衅着许若依已经接近愤怒的神经。

要不是封乔的一只手牢牢的紧扣着许若依的手腕,以许若依爆竹一般的性格,早就奔到悍马跟前,拉出它的主人理论了,“越野了不起啊,就一个乡间小道,有什么可显摆的啊,”许若依坐在车里忿忿不平的说道。

“你不显摆,你倒是过去啊,别堵在这儿啊,耽误我的事儿。”骆洋的脸突然的出现在许若依的车窗边上。

“是你啊,我说嘛,正常的人也不能这么得瑟,”许若依的嘴上一点也没有对骆洋客气。

“大小姐,我说你怎么想的,开着跑车走这种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不过,我挺佩服你的,这坑坑凹凹的,你竟然能坚持跑过来,你太厉害了,”骆洋略有挖苦的说道。

“少说风凉话了,我怎么知道这边没有铺柏油路啊,我不管了,你替我把车开过去吧,反正,我的车过不去,你的车也飞不过去,”许若依臭着一张脸说道。

“那只能慢慢的带速过去,不然,车的损耗会很大,”骆洋皱着眉头看了看车的底盘。

安沫低头看了一样腕上的手表,差几分钟就要两点了,车子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磨蹭到教堂,安沫下车向着前方望了望,教堂大约就在前方大约两三百米的距离,站在车子的位置,隐约可见教堂尖尖的拱顶,“若依,我拿着东西先走过去吧,我怕一会时间会来不及,”说着,安沫将相机挂在脖子上,拎着包,从车后座拉出一摞厚厚的红毯,“我来帮你,”封乔紧跟也下了车。

许若依打开了后备箱,满满的是码的齐整的粉玫瑰,封乔将红毯扛在肩上,空出一只手臂又捧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玫瑰,剩下的都由安沫勉强的抱在怀里,高高低低的花朵遮住了她大半部分的脸。

“漪萝,你下车帮忙拿下东西,”骆洋高声的对着后面喊道。

悍马副驾驶的车门被推开,一双八厘米高白色镶满了彩钻的高跟鞋缓缓的踏在了青石板地上,紧接着车内的人跟着探出了身子,高挑修长的身材,穿着一条包臀的蓝色牛仔短裤,黑色绑带的打底丝袜,一件裸粉色的雪纺泡泡袖衬衫,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短款的对襟休闲毛衣,一头浅棕色的波西米亚长发卷曲着披散在肩上,精致的面孔上施着一层淡淡的薄妆,樱花般柔润的双唇微微的向上翘着,眼角眉梢处带着一抹慵懒的柔媚,她微笑着,眼光却很淡漠。

“这是新娘吗?怎么是个女的?”安沫有些纳闷的脱口而出,却招来其余三人或诧异,或古怪,或迷惑的注视。

“那你以为会是…?”许若依一时反应不过来安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安沫的视线瞄了一眼骆洋,直接锁定在他左耳的钻石耳钉上,骆洋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耳,瞬间,脸上的表情由诧异转为恍然而悟,接着他突然爆发出了大笑,笑的几乎喘不过气,似乎是突然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眶处溢着星星点点晶莹的水光。

“Honey,我穿着这么高的鞋跟,这样的路,我根本就走不了”漪萝扶着车门,镶着彩钻的高跟鞋小心的在原地踏了几步。

“骆洋,我发现了,你对女人的品味还真是奇怪啊,真是一个不如一个,我记得你的第一个新娘还挺有点小清新的文艺范,这位怎么看怎么像是三流的小明星呢?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致力于找一个不爱你的钱,不爱你的家世背景,只爱你的人的女子吗?可她…这个摸样实在是个标准的败金女…你怎么会…?”

骆洋狠狠的白了许若依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能不能透过现象看看本质啊,哦…长的漂亮,穿的漂亮,就败金啊,那你呢,那安沫呢,是不是都是败金一族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个丫头啊,不会简单的,我看啊,你的这次婚礼啊,十有八九又是一阵浮云,”许若依说着,从安沫的怀中分了一半的花束,“我们先走了啊,你快点带着车和你的新娘赶来吧,三点,别迟到啦,迟到要收滞纳金的。”

骆洋的喉咙里叽里咕噜的发出一连串听不清楚的诅咒,许若依似乎生来的任务就是要和他作对的,然而更让他郁闷的则是,她每一次口无遮拦的乌鸦嘴,最后都会变成无可辩驳的事实。

封乔已经大踏步的走出了很远,安沫和许若依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你的那个朋友,骆洋,怎么会结那么多次婚啊?看他的年纪也不大啊?安沫奇怪的问道。

“骆洋的家族最早是做物流生意的,后来渐渐的发展,现在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生意做得很大,算是名副其实的豪门,所以呢,骆家对儿女的婚姻要求很苛刻,既要贤良淑德又要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利益相当,哎…骆洋是骆家的唯一的一个异类奇葩,所有骆家这一辈的子孙当中,唯独他不接受这样的婚姻安排,发誓一定要找一个只爱他不爱钱的女子结婚,可是却屡屡受挫,他认识的第一个女孩是他大学时的同学,我见过,是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女孩,只是出身一般,父母在乡下务农,骆洋向她求婚的第二天,便由骆伯母出面,资助女孩去了吉利深造,并在那边为女孩安置了房子和一份优厚的工作,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女孩只用了越洋快递把戒指寄还给了骆洋,第二个女孩,是骆洋在公司认识的一个职员,刚开始骆洋并没有说破他的身份,两个人也有过一段挺幸福的时光,可惜,那个女孩有一个烂赌的父亲,家中债务缠身,骆伯父直接把女孩叫道他的办公室,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并女把孩调离到香江的办事处,之后,女孩就给骆洋发来了离婚的手续,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十天,第三个女孩是个很会伪装的人,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嫁个有钱人,没想到结婚的当天,这个女孩从前的男友突然跑出来搅局,今天啊,是他第四次结婚了,不过啊,我看,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要我说啊,就是他的八字有问题,这辈子命中注定要孤独一生。”许若依娓娓道来骆洋的婚姻发展史。

“你别看骆洋表面上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骨子里文艺着呢,傻呵呵的就像文艺片里的男主角,想要经历一场纯粹的爱情,撞破南墙也不带死心的,也不能怪那些女孩离开了他,风花雪月谁都向往,可谁又能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过日子,有时,女孩儿做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嗯…安沫…你对骆洋的印象如何呢…”许若依的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问道。

“许小妞,你这个话题快点打住吧,我告诉你,第一,我对有钱人不感兴趣,第二,现在我还没有准备把恋爱的事情提到我的日程安排上来,第三,我对你的这位朋友既没有一见钟情,也不会日久生情。所以…你快收了做媒的心思吧。”安沫虽然这样说着,却在许若依不注意的时候,忍不住悄悄的回头张望。

骆洋拥有常人所艳羡的一切,帅气的外表,显赫的家世,似锦的前途,而唯独一次次的与爱情失之交臂,安沫不由得感叹,原来每一个人的生活中都会有一个遗憾,想弥补,想完满,却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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