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第六话

骆洋走到许若依的身侧,张开手臂将许若依环在了怀里,有些暧昧的说道:“你说,我们从幼稚园就在一起了,认识了二十多年,怎么就没能相爱呢?”

“这才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呢,由此也证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都只是传说而已,”许若依说着轻轻的推开了骆洋。

骆洋虽然在和许若依说着话,可是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安沫,他的世界里,已经见过太多或精致或优雅或清新或伊人的女孩,但是面前的安沫却似乎不属于他熟悉的任何一种类型,她的出现,是一抹意外的跳色,有些凌乱,让人晕眩。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骆洋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

“骆洋,你少打安沫的主意,她可不是你那帮见钱眼开的小女友,愿意没心没肺的陪你玩结婚游戏,”许若依毫不客气的敲打着骆洋。

“我叫安沫,若依昨晚打电话,说她有位朋友今天就想举行婚礼,说的应该是你吧,”安沫望着他,澄澈的目光深处沉淀着一份与她年纪不相仿的宁静。

“可是,筹备一场婚礼,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好像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你难道一个人就要决定吗?安沫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怎么,一个人决定不行吗?”骆洋的眉毛高高的挑起,反问道。

安沫的眼光飘向一旁的许若依,许若依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安沫的眼光又飘回到骆洋的脸上,“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如果不是很出格,也许可以帮到你。”

“时间不变,就在今天,上午下午晚上半夜都可以,钱,无所谓,其他的事情都由你,”骆洋的指尖夹着一张支票,挑衅的晃了晃。

许若依接过支票,“一百万”,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

“接了,接了,你的这单生意,我们成交了,”许若依的神智彻底的被这张支票上的数字给俘虏了。

安沫瞪圆了眼睛,瞳孔慢慢抽紧,盯视着骆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我想你来错了地方了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既然着急,你根本就不用来这里啊,一枚戒指,一句我愿意,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成就一场婚礼,策划一场婚礼是需要诚意的,我的能力有限,办不了那么仓促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为一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婚礼支付这么的金钱,如果,你的钱真是多的没有地方可用的话,我想你可以做做慈善,公益婚礼,我想这更有意义。”

骆洋的身体微向前倾,帅气的脸孔赫然的停在了安沫的眼前,两个人之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兰堡no.6的味道,侵袭着安沫的嗅觉,温暖潮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安沫的眸中缓缓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你···你要干什么···”,安沫不自然的向后小退了半步,干巴巴的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字。

“我要结婚,就在今天,我答应过,要在今天,给要嫁给我的人一个完整的婚礼,所以,我就要做到。”骆洋的眼中泛起柔柔的涟漪,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坚定。

“成交,签合同吧。”在旁的许若依难以掩饰的雀跃,早将一张已经拟好的合同递给了骆洋,安沫轻咬着嘴唇,骆洋的固执和执拗,反而激起了她心中蛰伏的斗志。

安沫从包里翻出记事本,上面几乎记着各种酒店、花店、租车行、礼服租赁和教堂等等的方面的信息,她匆匆的浏览了一遍,然后,手指灵巧的在电话键盘上敲动着,几番询问、沟通之后,安沫终于抬起了眼睛,对骆洋说道:“幸好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联系好了一间位于市郊的教堂,地点虽然偏远,但是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只是,这是一间只能容纳一二百人的小教堂,我想你的婚礼这么仓促,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邀请宾客,不过幸运的是,那间教堂里有风琴伴奏和唱诗班,婚礼的音乐就用普契尼的,新娘的捧花就用粉玫瑰,服装要你们自己自备了,如果,你还需要摄像的话,若依可以今天兼职,撒花彩带什么的,我也可以临时串个场,不过,就是举行仪式的时间吗···只能订在下午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三点钟,你觉得怎么样,你还有点时间通知重要的亲友和新娘,我们这边也会有点富裕的时间去简单的布置一下会场,骆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看这样安排就挺好,骆洋,你都闪婚闪离了多少次了,算上这一回四次有了吧,虽然,能宰到你这只大肥羊,我很高兴,可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希望,这是我参加的你的最后一次婚礼,”许若依的语气一扫之前的戏谑,多了几分的恳切。

骆洋生长于一个恪守传统的家族,家中他这一辈的孩子的婚姻都在家族的安排之下开枝散叶,而唯独于他,厌烦了这样打着幸福旗号的利益婚姻,不愿意这一生都屈从于家族的左右,他只想抛开家族的光环,遇上一个只爱他的女子,肆无忌惮的谈一场无关于钱的恋爱,只是,现实的冷眼,一次次的折断了他的期冀。

骆洋微笑着,眼光的深处有点落寞,只是一闪而过。

吃过中饭,安沫规划着取花、买红毯、去教堂的路线,“哎呀···糟了···”许若依好像是突然的想到了什么,神色意外而惶恐。

“怎么了?”安沫已经习惯了许若依的一惊一乍,所以她很平静的问道。

“我才想起来,我车上的导航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修呢,没有导航,在这条街上,我都会迷路的。”许若依有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她喜欢开车,技术也很娴熟,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本人是个路盲,分不清东南西北,没有导航的指引,她几乎就是寸步难行。

“哦···是吗?可是···你今天是怎么把车开来的啊?总不成半夜就在上班的路上了吧?”安沫奇怪的问道,眼梢挂着不可思议的惊讶。

“上班的时候,是封乔陪我来的···”许若依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封乔···封乔就是你提过的男朋友吗?”这个名字一时让安沫有些了恍惚,带起了远远的往事在心中千回百转,手中的工作不由得慢了下来,“这么巧,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也叫封乔,”安沫喃喃自语道。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你的初恋吗?”许若依的眼中燃烧着八卦的火焰。

“只是我的一个邻居,因为住在一个巷子里,平时一起上下学而已,后来,高二的时候,家里送他出国念书,我又搬了家,就慢慢的断了联系,小妞,你别想复杂了,生活可不是言情小说,浪漫的桥段都是童话里的章节。你自己不也是不相信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安沫理智的想要断了许若依想入非非的念想。

“他也是高二的时候出国念的书,年龄、名字、时间都对的上,也许···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许若若有所思的猜度着。

“也许···他们就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安沫努力的想要将许若依的思绪从不着边际的猜想中拉回来。

“他今天下夜班,下午如果没有手术的话,应该休息,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你看看是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封乔,正好,我还缺一个导航,一举两得,”许若依话没说完,就立马拿出手机,指尖熟练的在键盘上按动,“反正,迟早也是要见面的,捡日不如撞日,一举三得。”

十分钟之后,工作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重逢来的毫无预警,十年之后,安沫面对面的再次见到了封乔,他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身材更加的伟岸,举手投足透着温文尔雅的沉静,只是,他的目光仅在安沫的脸上匆匆的一掠而过,没有停留,不见欢喜,安沫对自己的记忆有些含糊了。

“封乔,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安沫,我最好的闺蜜,”许若依牵着封乔的手,偎在他的怀里,“安沫,你看看,他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封乔啊。”

封乔礼貌的对安沫点头、微笑,安沫看清了映在他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陌生,有时太清晰的记忆反而会是一种难堪,就如现在,她认出了他,而他好像才刚刚认识了她而已,“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安沫一笑便垂下了眼帘,十年之前的那段时光,十年之前的那个懵懂的少年,如雾霭一般在安沫的心底一点一点的模糊、消散,多少还有点黯然。

时间是不能回还的,当年的怦然心动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冲的平淡,很多在年轻时曾赌咒发誓一生要念念不忘的人和事,就在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悄悄的遗忘了。

“我们见过吗?”封乔突然开口问道。安沫的模样突然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介意和紧张,她凝视着他,目光澄澈,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怅惘,这个眼神,牵引着他的心口处泛起了疼痛。

十年之前,封乔刚到花旗不久,就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虽然侥幸生存了下来,但是严重的伤势,突发的意外,强烈的刺激,当封乔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世界恢复了一片空白,他的大脑屏蔽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回忆,甚至于包括他自己,经过了一系列的艰难的功能训练之后,康复了他的身体,却再也找不回七零八碎的过去,但是他始终有一个感觉,他可能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这些年,这样的感觉一直留在他的心底纠缠不去。

“若依提起过你,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是有一张大众脸,谁见了,都会感到似曾熟悉,”安沫说谎了,她不清楚封乔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也许,十年的时光,真的已经让自己面目全非了,但是她释然了这种陌生,或许遗忘应该是留给回忆最完美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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