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第五话

“你好,我叫沈添,我就住在这里的第十层B01室,”男人自我介绍说道。

“我叫安沫,我是住在顶层的阁楼,原来我们是邻居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安沫有些感叹,在这个热闹喧嚣的城市中,忙碌的生活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每一个人都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生活着。

“我是个司机,出租车夜班,下午四点接班,早上六点钟才下班,今天是我歇班,我在这里也住了快两年的时间,除了一楼大厅打更的老师傅,其他的邻居也没什么印象,哦···算上今天和你相识,那我就算是认识了两个人吧。”沈添说道。

其实想想也是,遇到婚礼旺季,自己不也是忙的昼伏夜出的吗,搬来也一年多了,安沫一直都觉得邻居们像隐形人般难以遇见,可谁又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着自己呢。

想想方才的误会,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而后,蓦地,彼此安静下来,流动的空气之中陷入了一片有些尴尬的沉默。

安沫的手机再次突兀的响起,稍稍的缓解了气氛,是“许若依的鬼脸”。

“安沫,你在哪里啊,你不在家吗?”安沫刚接通电话,许若依的大嗓门便在电话中炸响。

“我···”安沫一时有些语塞,“怎么了?”安沫问道。

“怎么了?我就在你家门口,门都快敲漏。”许若依声音的分贝越来越高了。

“等我一分钟。”安沫挂断电话,对沈添说道:“我好朋友来找我了,我···那个···要回去了···”

沈添绅士的拉开了天台的大门,安沫低着头,快步离去。

“安沫,你去天台干什么啊?多危险啊,刚才,我听到你在电话里大叫一声,然后就没了动静,都快把我吓死了,赶紧跑到你这里看看你。”许若依见到安沫安然无恙也就放了心。

安沫望着一身夜店装扮的许若依,心想,这个丫头到底是长心没长心啊,穿着这身行头在晚上逛来逛去的,完全是在给想入非非的人制造犯错误的借口,“我说,你都听到电话里我遇到意外情况了,你怎么不打电话报警啊,还傻呵呵的自己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还穿的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幸图亏是没遇到歹徒啊,这要真有歹徒,你救不了我不说,还得把自己搭进去,还有,我要怎么理解你穿着这身衣服跑来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呢,是不是想去泡夜店,顺道来我这里的啊···”安沫半是玩笑半是嗔怪的说道。

“哎呀···”许若依刚想解释,抬眼看到了紧随安沫的沈添,许若依一把把沈星河扯到了身后,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你是谁啊?刚才,是不是你欺负安沫的,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像什么好人,大晚上的,你跟着一个女孩子干什么。”

“美女,我要回家啊,这里是从天台下楼的唯一的一条路,我不从这里走,难道你要我飞下去啊,”沈添有些郁闷,平生长了这么大,他从没望着能有人夸他帅,但是用贼眉鼠眼这个词来形容他,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许若依身后的安沫扑哧的乐出了声,借着楼道的灯光,她看到沈添被许若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于是,轻轻的扯了一下许若依的衣襟,说道:“好啦,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邻居,方才···方才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邻居?谁说的?他告诉你的吧?唉···我说安沫,你那单纯的脑细胞什么时候能复杂一点,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许若依仍然满腹狐疑。

沈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迈步向电梯走去,路过许若依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一脸邪恶的对许若依说道:“美女···你看到···我的影子了···吗?”沈添故意拉长了语调,将声音掐的极细,配合着楼道明亮度不高的光线,许若依不由得身体瑟缩的抖了一下,之后,沈添把脸凑近了安沫,问道:“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不说帅的去比潘安宋玉,怎么就贼眉鼠眼了呢?自尊心啊,哗哗的···碎了一地啊。”

电梯很快便上升到了顶楼,沈添向电梯里迈进了一只脚,又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故意用那种骇人的声音叫道:“美女···坐···电梯···吗?”

“不坐。”许若依斩钉截铁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不屑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我说,安沫,你快搬家吧,当初就不赞成你在这里住,你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许若依不满的说道。

“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在这住的挺好的啊,刚才啊,是你大惊小怪了,还说我呢,你没事也早点回家吧,天天流连夜店的,你也不怕你的白马王子不高兴啊,”安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呀···,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约会呢?今晚我和他约在'暖色'酒吧见面的,”安沫一言点醒了许若依的记忆,“晚了···晚了···晚了···”许若依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跑到电梯跟前,电梯没有让许若依等太长的时间,“妞···别忘了···明天早点来···上班···我朋友···的婚礼···”许若依在电梯内仍不忘重复的嘱咐着安沫。电梯的门终于关上了,同时也关住了许若依的啰哩罗嗦。

安沫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高高的挂在了窗头,她的神智还不是十分的清醒,一只手下意识的在床头枕边摸索着手机,8:50,安沫迷迷糊糊的瞄了一眼手机屏保显示的时间,又闭上了眼睛,一秒钟之后,安沫如弹簧般从床上弹起,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的看了看时间,8:51,点开手机屏保,赫然显示有二十五条未接来电,安沫略看了一下,每一条都是“许若依的鬼脸”。

安沫飞速的跳下了床,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便冲进了卫生间,一只手刷着牙,一只手接着水,胡乱的往脸上抹了几把,然后,等不及把脸擦干,她又冲回卧室,将手机和桌上罗列的擦脸的瓶瓶罐罐,她也来不及细看都是些什么,全部统统的划拉到她的包包之中,提包就冲出了家门。

安沫将包包横跨在肩上,抬脚开始以百米冲刺的劲头疾步快走,“安沫···”一个声音拦住了她的脚步,安沫顺着声音找去,是沈添,他正站在她前方的车道上,旁边停着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他一脸愕然的看着她,拿着抹布的手还在以擦拭的姿势僵在那里,沈添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安沫的头发乱蓬蓬的横七竖八的披散在肩上,脸上还能隐约可见未干的水痕,更何况,还有那一身搭配的有些怪异的衣服,“你被抢劫了吗?”沈添诧异的问道。

“我迟到了,”安沫郁闷的回答。

“上车,我送你,”沈添说着,麻利的便将车发动起来。

“谢谢,你真是好人。”安沫顿时就觉得沈添的形象高大了起来,满满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怕你这副形象,在街上吓着别人,”沈添调侃的说道。

安沫狠狠的丢给了沈添一个鄙视的眼色,后视镜里,沈添回应的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手机不断的“嗡嗡”作响,一闪一闪的现出”许若依的鬼脸”,安沫一只手接通了电话,一只手在包里摸索着擦脸的化妆品。

“安沫,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到啊,也不接电话啊,这一早上,我手机都快打没电了,”许若依似乎是压低了音量,声音很轻。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小啊··我睡过了,不过,我马上就到了,也就两三分钟吧,”安沫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在脸上涂着面霜。

“昨晚和你说过的,我那位朋友已经来了,一直等着呢,我对这单生意可是志在必得,多好挣的钱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都喂到嘴里了,哪有不吃的道理呢,”许若依在电话那端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我说···徐小妞,你们是朋友吗?我怎么感觉你那位朋友就像一只待宰的大肥羊,你怎么就像是开黑店杀熟的孙二娘呢?”安沫此时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副许若依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嘿嘿···我这叫杀富济贫,别磨叽了,你就快插上翅膀飞吧。”许若依坏笑着催促着安沫。

沈添突然急刹车,安沫的头毫无防备的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不由得“哎呦”了一声,沈添转过头看去,安沫扬起了脸,尚未褪去睡意的脸上满是一副无辜可怜的神色,沈添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有些难过。

“你怎么了?”许若依对安沫突然发出的声音好奇的问道。

“没事,头被撞了一下,好啦,我到了,等会见面再说吧。”安沫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对着车里的后视镜,以手做梳子,理了理头发,“晚上下班接你吗?”沈添问道。

“不用了,晚上不知道要忙到几点才能下班呢,”安沫说道。

“车费多少啊?”安沫问。

“不着急,有时间再算吧,反正咱们不是邻居嘛,”沈添说道。

“那谢谢了,晚上我要是回去的早的话,就把车费给你送去。”说完,安沫拉开车门,匆匆的向工作室一溜小跑过去。

望着安沫渐远的背影,沈添突然发觉自己对这个女孩开始有些在意了,她的笑容,她的简单,她的乱七八糟,统统都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个感觉,让他意外,让他不知所措。

安沫挎着包跑进了大厦的门口,却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她小心的躲在玻璃门后,向她下车的方向张望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张望什么,为什么要张望,沈添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安沫的心里竟然有点失落,随即,又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可笑,可是,那种期待着再次见面的心情却是骗不了自己的。

安沫努力的甩了甩头,想要将这突然而至的思绪统统的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她的生命如同不规则的钟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戛然而止,她害怕在生命中出现这样的牵挂,那些美好的感情对她而言是拥有不来的奢侈品,远远的看着便已足够了。

安沫推开工作室的门,许若依刚巧抱着一摞文件夹转身与安沫结结实实的打了个照面,“哗啦”一声,许若依目瞪口呆的将手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在她的身后,靠窗倚立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脸庞笼罩在阳光之中,模糊成一团隐隐绰绰的暗影,安沫看不清,但是仍能敏感的感觉到有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啊···这···这是···我的好朋友···骆洋···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工作伙伴···安沫···他···就是···昨晚我电话里···提到的···”许若依张口结舌的做着介绍,脸上的表情复杂的纠结着,然后,她再也绷不住形象,笑着俯下了身体。

虽然安沫对于自己的狼狈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许若依这样夸张的反应,多少还是让她有些郁闷,“有那么可乐吗?点到你的笑穴了吗?”

“哎哟···宝贝,你迟到了,一早上都是我在应付这个疯子,我容易吗,就大方点,把你的不幸拿出来让我快乐一下吧。”

许若依口中的疯子,应该就是靠窗倚立的那个人,他缓缓的从刺眼的光影之中走出来,站在安沫能够看得清的距离,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随随便便的挽起,线条分明的轮廓,两道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深邃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不羁的光芒,尤其有些抢眼的是,在他的左耳侧闪着一颗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安沫下意识的一个反应就是,他是个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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