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如果不是你,我早被开膛破肚了。倘若你要吃我,我也心甘情愿做你的食物。”但是话一说完,伊芙琳才意识到自己“神之盾”的身份,这个身份就像刺猬的刺甲,自己一受伤尤金反而会死。
尤金闻言内心无比难受,她总是想当然的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从未为自己想。将苦痛兀自咽下,即使肝肠寸断也微笑着面对他人。
他苦笑:“你……太傻了。唔……以后……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多……照顾……自己。”
每说一字都必须极力压制,否则体内的强大力量就会冲破身体。
伊芙琳却不死心地摇摇头,道:“跟我回去吧,回猎人协会。既然有办法救得了你的命,就一定有办法让你变回人类。况且会长人那么好,他一定不会介意狼人的事,你可以继续做猎人,继续……”
“没用的!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唔……啊——!!!”
话落一半,只听一声哀嗥震破夜空,落在灰壁上的人影在下一秒迅速壮大,俨然成了一个一丈高的狼形野兽。
任何人见着眼下情景都会为之惊恐,眼前这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庞然大物已经完全“吞没”了尤金的样子,黑雾缭绕的狼人充满着凛然邪气,一声仰天长啸呼应满月,在这荒芜这地更显阴霾。
它发出沉闷的粗气,缓缓转身,那双骇人的青焰眼眸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伊芙琳。它差点要一下子扑上来,伊芙琳强行镇定着与它对视,在它不断凑近下一点点往后退去。
狼人的庞大身躯时不时抖动,头总试图扭向一边不愿去看伊芙琳,但这种挣扎很快化为狂躁,想表达的话语在此刻只能转成号叫。
“快逃!”
然而伊芙琳依旧愣愣地站在它跟前,就算要逃她也逃不了,体力虚脱的她连走步说话都无比吃力。而且逃了又能怎样?她怎会甘心逃走?
就在这眨眼之际,突然狼人将她一下子按倒在地,伊芙琳几乎要昏厥过去。它的鼻息呼出急促的粗喘,垂涎欲滴的血贫大口在她头顶挂着,似乎下一秒它就可以立刻咬断她的脖子。
伊芙琳已经做好了被撕碎的准备。被撕碎的身子就算是永生也拼凑不回的吧,她的嘴角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还好……自己的血被抽干的差不多,尤金不会受到太多“神之盾”力量的侵袭吧。那样……即使她被当成食物,他还是能活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愈动着樱唇,已经说不出话的她一张一合地用唇语诉着遗言,这句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犹如利刃刺痛着尤金的内心,使他在即将咬下去时拾回理智,细长兽眼即刻失了凌厉,尖锐的獠牙收了回来。
这样的我不值得你喜欢。尤金不是木头,他很早就意识到她的爱慕,她悉心的照顾,虽然总是笨手笨脚,但每次都十分认真;她无邪的笑靥,虽然笑容背后尽是心酸,但她总能将不愉快抛至脑后;还有她担忧他的模样,在他醒过来时总是能见着焦急的她扑上来,甚至某日半夜伊芙琳抽泣着闯入他的房间,说做了噩梦梦见他离逝。
那时她情不自禁地扑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身子显然是被吓坏了,愣是半夜跑来瞧着他没事方才放心。可抽泣过后,她却猛地推开他,一脸自责,竟说了那样的话:
“对,对不起……打扰了你休息。还有……我再也不抱你了,你一定很讨厌这样吧,被不喜欢的人强抱。等我找到了埃迪娜,一定……让她来看你。”
如果刚才他咬了下去,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挣扎片刻,他收回身子,立即向另一处窜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走了,不想伤害她选择离开。待伊芙琳睁开眼时,四周全然不见狼人的影子。她艰难地爬起,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只有残墟悠远的回音,荡至远处。
她急了,不顾脚下的尖锐碎石光着脚勉强小跑着,可没跑几步便被横档在地的断柱拌倒,脚踝的扭伤令她再也爬不起来。
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令双方都不会受到伤害。与之前的相别不同,伊芙琳这次最惶恐不安,因为她有种预感,尤金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到协会,也不会回到自己的住所,更不会再救她。
“不要离开……回来啊!——”再也掩不住失落痛楚,伊芙琳放声大哭,却只是徒劳与无助,回音袅袅,仿佛在讥讽她的愚昧。
埃迪娜如此,尤金也是如此,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而且都是在她生命中那样重要的人。就是因为自己是“神之盾”吗?“神之盾”这个词是别人冠上的,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有何特殊。因为身体的特殊,埃迪娜才会避而远之,尤金与自己也不可能有结果。
她宁愿自己是一个普通女孩,继续待在贫民窟,即使生活艰辛却也过得简单快乐。
体力逐渐殆尽,在这漫漫无期的夜中她终是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