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怔住了,攥紧拳头,泪水涔涔下落,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楼上传来了一阵啧啧声,伊芙琳抬头望去。只见表姐玛丽亚一脸厌恶的用白色羽扇遮着嘴,提高音调讥诮道:“这是哪来的野丫头啊?赶快打发点吃的让她滚吧,真丢人。”
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侍女“哧哧”的嘲笑声,如一根根钢针刺入心脏,使她难受不已。自己从小就在贫民窟长大,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竟是贵族后裔而欣喜若狂,现在居然不承认自己……伊芙琳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的难过与无助。
当温热的泪充盈眼眶、彻底模糊了视线时,伊芙琳感到一个身影在自己身前晃动,扶起自己,那温柔细腻的声音使她从冷言世界被拉往了温暖之园。
“姑妈,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贴身侍女。您不会连这点权利都不给予我吧?”
里格夫人面对笃定地看着自己的埃迪娜,欲语还休。上级吩咐过,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并调教好“神之盾”,任性的事也只有牵就着她。
见里格夫人默允,埃迪娜牵着伊芙琳向楼上走去。玛丽亚似乎看不顺眼,“哼”了一声,嘟哝着:“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在埃迪娜拉着伊芙琳推开卧室的房门时,里格夫人叫住了她:“埃迪娜,我可以让她做你的女仆,但是得必须通过调教才行。你这样直接将她带入房中,会让她误解主仆关系的……”
“姑妈,”埃迪娜转过身俯视着里格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我自己会好好调教,不用您操心了。”说罢进入房间锁上了门。
“我……”伊芙琳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轻拭眼角遗留的泪。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姑妈,以后别再傻乎乎的那样称呼她。”埃迪娜背对着伊芙琳说,解掉了颈间的蕾丝缎带丢弃在床上。
“可是……”
“有哪个贵族愿意撇下颜面去认贫民窟的子嗣?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家伙怎么可能想与下流阶层的人扯上关系,你还是断掉这些念头吧。”她说的好像看透世俗凡尘。
“那你呢?在我最先来到这时并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伊芙琳的问话让埃迪娜怔了一怔,她转移了话题:“你今晚就睡这吧,千万不要出房门。”
“为什么?”
“你如果想活命就听我的劝告。”埃迪娜只是冷冷地抛出这一句。
这让伊芙琳更加疑惑了,什么想不想活命?难道晚上这儿会有怪物吃人不成?想到这,伊芙琳脑海里浮现出之前追逐自己的生物,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叫伊芙琳,对吗?”埃迪娜突然问道。
伊芙琳应了一声,歪着头上下加量着背对自己的埃迪娜。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到底是谁呢?总觉得她是个浑身是谜的家伙,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认识埃迪娜。
埃迪娜转过身正面对着伊芙琳,有着深沉梦幻色泽的蓝紫色双瞳宛如冒着寒气的湖面,她说道:“我叫埃迪娜……”伊芙琳听到这句话时不禁心房一颤,而她接下来的话令伊芙琳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麦克唐纳。”
伊芙琳从被窝里探出头,望着守在窗前站立的埃迪娜,轻盈的纱幔被风吹起,随着她如夜的黑发在空中形成完美纹状的弧线,她那浓密的睫毛下是隐藏不了的缕缕忧伤。
“那个……”伊芙琳瘪了瘪嘴,忍不住问道:“你不睡觉吗?”埃迪娜从刚才至现在一直靠在那,像是孤单的守夜者。
“不用。”埃迪娜抬起头,向伊芙琳投来似柔似刃的目光,“你睡吧,不用管我。”
伊芙琳想继续说什么,但很快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无奈地说了一句:“哦。”然后重新将柔软的被褥蒙上头,翻了个身,心情五味杂陈。
埃迪娜?麦克唐纳,真的是她吗?伊芙琳感到胸口一阵闷痛,这种痛楚直穿心脏,在喉咙处蔓延开来,灼烧着眼睛,然后化为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从眼角滚落。瞳仁是蓝紫色,头发是如炭般的乌黑……伊芙琳抬手去触自己栗色的头发与淡紫色的双瞳,只是巧合吗?
伊芙琳使劲摇摇头,垂下眼帘,不愿再去想。自己曾经幻想了一千个、一万个再次见面的场景。然而,真正见到时为什么却这样难受呢?不是激动也不是开心。
埃迪娜看着不停颤抖的被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一直在四处调查自己不一般的身世与过去,“我是谁?”这句话如潮汐在她心海朝朝起,朝朝落,一直寻不到答案。然而,她却拥有着许多身份:高级吸血鬼猎人、蔷薇骑士军团骑士长,还有……她捂着嘴强镇定住身子的悸动,吸血鬼。在这个世纪对立的三个势力自己全部置身其中。
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埃迪娜自嘲的冷笑一声,迷茫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当她得知只要找到“神之盾”就能解开身上的谜团时,她慌神了。看到伊芙琳,她开始完全明白,那个被自己逼问最后惨死的长老说的话的含义:
“你的灵魂属于一百年前的过去,有着与‘神之盾’不可割离的羁绊。不久后保护结界就会自动破裂。你无法逃脱命运的齿轮,必须改变,避免重蹈覆辙。去找‘神之盾’,你就会找到自己真实身份的线索。”
那种羁绊吗?……埃迪娜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