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开始收拾行李,这里毕竟只会是我们暂时的栖息,灵魂却不安分的想要远行。
老板娘一直把我们送到店门外好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高原红的脸上没有太多离别的悲哀,见惯了来来去去的旅人,来了一群,又要送走一群,但那份送别时的不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还有那份几步一回头的牵挂,握住的双手,告诫着我们旅途中要注意安全,早日回家。
我慢慢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淡淡的温存,那份藕断丝连的想念,那份来自转巷里的浅浅微笑。
我们各自背着大大的包,里面还储存了一些食粮,清晨的拉萨依然如画,然而现在已经有很多的旅客在到处游荡,犹如新奇的孤魂野鬼,但对于那些负重的背包客却是敬佩的,每一步都是接地气的存在。
我们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伽南一般都是率性而为,想到哪便背着包向那个方向走,不去想它有多遥远。而我往往缺少主见,跟随伽南的脚步便心里也觉得开心。
在脑海中想着戴望舒的诗句,是很久以前看见的,只一眼便触动心房,深驻于心。
就这样寂寂过一生,
受着你光彩的熏沐,
一旦被后人说起,
但说往昔某人最幸福。
如此,我和伽南在宇宙洪荒中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起前行,迷茫的心也渐渐变得透彻。亦或是生命原本的形态在记忆中崩塌,撕裂,而明白我们身处的只是一点,游离于他人生活之外的一点,他人触手可及,却永远隔着一毫米的距离。
突然很想和伽南在这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白日里可在道路上骑马而过,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赚得我们的所需,我们不怕苦不怕累,只要心未被压抑,肉体上的疼痛都是可以被忽略,被治愈的。每每想起在这天地间还有自己可以容身的一席之地,便觉得心安,知道自己还未被这个世界遗弃,自己还可以温暖自己。
远离世事的尘嚣,远离不必要的勾心斗角,多想永远都不要再回去,回到那个冰冷的热闹里。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我和伽南背着偌大的背包,跋涉在四千多米高的高原上,累了便坐在路边歇息,恢复体力后便又接着前进,两人都沉默不语,就好像是一趟严肃的修行,背上的背包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原罪,它时刻不在提醒我们要经过艰难的跋涉才能将它放下。就如同唐玄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终能取得真经,修得正果。
我不是一个信教的人,就像我的骨子里一半是相信宿命论,而另一半却又相信人定胜天。然而真正走在路上才不得不承认,一些信仰埋伏在体内最深处,当你感觉自己走不下去了,累的要死了,它便生生地蹦出来,不允许你倒下,由此才真正明白我为何而生。或许只有把自己逼入绝境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生的理由。
对于远方的未知恐惧依然存在,而也因为身边人的相伴而变得微小,勇气在心中膨胀,期待在前方摇旗呐喊,我们的双腿在机械地行走着,唯有大脑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
走了大半天,由繁华地带渐入荒夷之地,雪山在我们眼前铺展开来,带着几千年来的寒气直上云霄,路边偶尔有几处民居,高原上昼短夜长,天色也渐晚,只能敲开门借宿。
开门的婆婆甚为热情,看见我们的样子,还未等我们开口,便将我们引进了屋里,还有几个脸上有两坨高原红的小孩子,一见我们进来便扑了上来,想必是对旅客借宿这种情况相见不怪了。我被这些孩子拥的忙放下包,一天下来的疲惫也一扫而光,不知不觉脸上浮满了笑容,迟迟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