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是清晨醒来的第一缕阳光,没有杂质,没有遮掩,没有虚伪,有的只是冲破无暇的豪气,有的只是展现自己光芒的决绝。
我的心是夜晚里酒吧的奋力叫嚣,没有压抑,没有虚假,没有装饰,有的只是暗夜中的心心相惜,有的只是舔舐伤口的安然。
在这些天里,我和伽南就像是两个孤岛的相逢,过着另一种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寂静的在各自的生命里绽放。
才发现生活中可以每天充满奇遇,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的过去,他们看见的只有我们的现在,我们浅淡无言的现在。而这个小小的旅馆就像是小小的世界,每天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入住,他们来时或满脸疲惫,或满心欣喜,或满心虔诚···在这个与天接近的地方相遇,在宽敞的大厅里喝茶,看书,感受高原的风景,聊着彼此的旅途,有匆匆来匆匆去的,也有长期入住渐渐成为朋友的。
唯有走出去才发现世界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狭窄,突然想到了《天堂电影院》里老人说的话,你要出去走走,不然你会以为这是全世界。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人也不愿让他回来参加自己的葬礼。而不回头是他的执着,这份与命运抗争的执着多年后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份心酸与意义。
我们走在陌生的街道,看陌生的风土人情,我们依然不愿对现世的生活太过热情,害怕它何时会报我们以伤痛。就像是浅浅的河流流过,我们静静的来静静的走,不必与他人有太多交集,注定相逢必会相离,而深刻的相遇必会带来痛彻心扉的伤别。
天空那么近又那么远,我们每天到处闲逛,不刻意去记路线,往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再拿出地图对着地图一阵迷茫,往往要找很久才能慢慢找回旅馆的路,有时候实在找不出来便问路边的民居,大多说藏语,双方手比划着,说着各自的语言,时而听懂时而模糊,但偶尔能够碰到一个会说些汉语的孩子或是年轻人,聊起来便很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在熟悉的地方充满了排斥,每天都对身边的人充满警戒,然而真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却丝毫不去怀疑他人,好似一个带着高原红的微笑便直入人心,甚至觉得防备完全是不必要的。
我们没有手机,也没有照相机,每每遇见震撼心灵的景色,伽南都会拿出画板将其画下来,而我便会在回旅馆后,凭着记忆将其记录下来。我们都有自己的方式,我们不愿意像那些观光者一般,举着手机或是相机,拍下这一幕后便转身奔向下一个景点,唯有你真正融入这份景色中,融入这份异域风情,你才能够对他有真正的了解,你才能说你来过这里,这里有着你的印记。
我们已经在拉萨有了一个星期,我的日记本已经写了四分之一,伽南的画也在慢慢增加,都被她小心翼翼的保存了下来。
月光如水,我们背靠背睡在木质床上,红木窗被我打开,晚风阵阵拂过我的面颊,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月,我的心却无法平静,日渐深入骨髓的安逸让我又想要逃离,却又陷在这份安逸中害怕改变。
方尊,你的梦想是什么?伽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不安,却让我又陷入了另一份得不到答案的思考中。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总认为梦想对我来说是份太过奢侈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在这黑暗中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曾经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常常想要放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人来拉我一把,我曾想过很多种可能,若是在这日渐沉沦的路上,有人抓住我的手,哪怕只是一瞬,我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我想要成为一个画家,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每天在学校飞扬跋扈,对学习弃之如蝼蚁,人人都以为我会一直这样沉沦下去,最后连我自己也要这样认为了,我就要这样成为一无是处的人,很多时候我多想有一个人来对我说,我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差。
而我又何尝不是,若真要说梦想的话,我只想自己的文字能够被更多的人看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和自己一样,让他们可以在我的文字中找到安慰,找到一丝生命的慰藉。
我渐渐闭上双眼,狂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稳,眼前开始发亮,伽南在一片向日葵田里作画,满脸笑意,而我坐在她的身边,面前是一本摊开的书,清晨的空气清新,大片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在伽南的妙笔下生辉,阳光慢慢露出云层,第一缕光像金子般泄在我们的脸上,将一大片向日葵都染得金光发亮···纵然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难以实现的梦,心中却顿时充满了力量,突然想要试一下,想要去向日葵田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