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她站在原地,良久,才把眼睛望向笑嘻嘻的林妈,本来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掉落了,就像是一朵常年立挺的花,费尽心思争第一,把那些脆弱的只璀璨一个季节的花打败,她胜利了。最后,却变得没人欣赏,因为别人看腻了,知道她永垂不朽,也便把更多的眼光,放在弱者身上。

为什么?她也是弱者,看不出来吗?

的确。

“怎么哭了?”林金伸手扶在窦易的肩膀上。

『他和宛晴在楼上复习功课呢。』

林妈无意的一句话,打破了窦易心里所有的借口,她看了林妈很久,才擦干眼泪说“没事。”

是谁说给她补习的?

她找一个墙角,抱成一团,安静的哭。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愿意当那朵永垂不朽的花朵,她们怕有一天失去水分,却又怕有一天不需要水分。因为观看的人喜欢做比较,是这一朵花好看,还是那一朵艳丽,所以她做一朵谁也代替不了,超越不了的花。结果,她居然被孤立了。

强者,总是孤独的。

他是她的水分,一直都是,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现在,她面临枯萎。

可以不要被故事选中吗?

俞灏明的『其实我很好』也说过:

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

谁也没有思考过,当你嘴角扯开一抹笑的时候,它可以持续多久?

有没有可能,下一秒,你就笑哭了呢?

没事,调整情绪,是她的强项,天边飞来几个字:这些算什么?

这些不算什么,她用了半个小时整理情绪,绽放有生以来最灿烂最虚伪的笑容走进家门,不去幻想这时候林展在干什么,也不去想林妈那个笑容,心里只知道,笑着面对,笑着面对。

“妈,我饿了。”屋外传来她高亢的声音。

“可以吃饭了,来来来,妈给你做了乌鸡汤。”一种慈祥欢乐的声音随后响起。

“妈,好饿哦。”仔细一听,其实像是在说:妈,我好难受。

“臭丫头午餐一定没吃。来,先喝口汤。”心疼不已。

“嗯。”满足了。

她也不是没人疼爱。

当第二天阳光的刺眼透过窗帘照在她脸庞时,她睁开双眼,今天天气一定很好,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继续睡。

“窦易,上课迟到了。”窦妈的脚步声响起。

“我知道,我今天不想上课。”她闭着眼睛,幸福的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窦妈打开房门,来到她床边,担心的把额头靠近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例假?”

她知足的摇头:“没有,老妈把被子晒得好舒服,不想起来。”这是哪门子的借口?

“臭丫头。”窦妈笑着摇头:“你爸打电话来我差点跟他吵架了。”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

“你爸是铁了心要把你当儿子养,居然要我去他那里住两个星期,说让你一个人学习独立。”窦妈越说越气。

“很好啊,独立我会啊。”她像以前一样逞强:“放心吧妈,你去吧。”

“不行。”窦妈坚决否定。

“妈,你懂的。”窦易向窦妈挑挑眉,其实她知道窦妈也是想试试看她的女儿能不能独立。

窦妈看着窦易火辣辣的眼神,无奈的起身走出去:“好啦好啦,我去收拾东西。你爸也真是的,有林展一个干儿子干嘛还要折磨你呢?”

为什么要提林展?

她伸手摸着额头,想着刚才窦妈的动作,额头贴额头。

她的初吻,那时,是她的初吻。

她抱紧被子,脑海里,是那天晚上,很多个晚上,他背着她,他吻她,他拥她。

一不小心,她又睡着了。

没有她,学校还是那么些人,那么些事,007班。仓木夏子等了很久,窦易也没有来上课,她生病了?

她不是第一次翘课,这次为什么有不详的预感?

她又看着逸凌空荡荡的座位,她也不在。之前七个人玩得多开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窦易怎么了?”宛清传了一张纸条过来,原来宛清也不知道。

是,一开始会有人问为什么,怎么了,久而久之,就不会有人问了。

他的时间全被宛晴占满了,复习,聊天,讨论歌曲,宛晴总会挑林展的兴趣爱好来进行暧昧,从来没有人关心林展喜欢什么,爱好是什么,他也乐此不疲的陪她,几乎忘记了和他闹翻了的窦易。

她跟陈童请了长假,发誓保证不影响学习,陪沈灏杰玩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病情一再恶化,她即使是担心,也不会提起,她会默默的,去让他快乐。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她一清二楚,不再去复查,一发病,就强忍。

他们都好忙。

是不是该说一说一两个闲得没事的人呢?

仓木夏子。

最近博客最受欢迎的女孩,就像白捷有写日记的习惯一样,一天一篇。她不自恋,不爱自拍,许多博迷找她要照片她都不给,摆谱,呵呵。

其实不是的,她并不是为了人气才写文章,她写的,也是真实的文章。

每次路过零食店都会进去买点,却不吃,放在一个箱子里,等一个人来吃。食指上的伤口结了疤,然后愈合。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销声匿迹,去哪里了?她去找过,可是Digor已经加强防范了,好像萧智是被刺杀的一样。再说了,她也走不到里面去,耀恺家的别墅距离Digor的大门还是有距离的。

『曾经暮然回首,发现忘记厮守。

想他的同时,我也在担心她。

她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宛晴告诉我,她有个姐姐,叫白捷。

这是多么熟悉的名字。我好想知道,窦易和白捷的故事。林展曾经警告过,不可以在她面前提起她,是个故人?

耀恺,有一天你回来,陪我去找她好吗?聊聊她的过去,聊聊你的如今,聊聊一些快乐,大家都挺累的,笑好像成了一个陌生的字。

大年夜即将来临,真正团圆的,有几家?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表情,白白失去了那么多眼泪,白白养成了不属于自己的习惯,白白把自己弄得人不成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白白等了一个月零三天?或许会更久,但我还是会等。

萧耀恺。』

点击,发表。

仓木夏子把手机关机,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发表博文后就把手机关机,没有人可以打扰她思念的情绪。

“夏子,快快快,我这姿势帅吗?”宛晴身着跆拳道服,还是白色带子的在仓木夏子面前显摆。

仓木夏子叹了口气:“宛晴,我觉得你不适合跆拳道。”声音几乎跟娃娃音有得一拼,长得有那么萝莉,仓木夏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宛晴好好的萝莉不当,偏偏要超越御姐呢?

宛晴忽视仓木夏子的话,解开自己缠在腰间的白色带子:“接下来就是绿带,我的目标是黑带。”她有点自恋的笑了:“这里最厉害的学生也才黑红带。”

怎么宛晴一定要计较的那么清楚呢?仓木夏子实在不解:“打架打得过窦易又怎么样?”

“就显得我比她强啊。”毫不犹豫。

仓木夏子把头转向别处:“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林展?”

“因为他帅啊。”有点肤浅的回答。

“也就是说,有一天他毁容了,也就毫无价值了?”仓木夏子心里有点嘲笑这样的回答。

“怎么可能?”宛晴嘟起嘴:“他又很聪明,温柔霸道,笑起来比我还好看,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独特的味道,让人觉得很想亲近他。”

“我怎么没发现?”如果现在让她说出萧耀恺的三大优点,会是什么?也是因为他帅?他的笑好看?还是更加肤浅的,他有钱?

宛晴凑近仓木夏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她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女孩一定有心事,而一个女孩总是看着远方发呆的就是有心上人。

“是啊。”她倒是坦诚相见。

“男孩?”她挑衅一样用她小巧的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仓木夏子。一副八卦三姑六婆打探消息的样子。

“嗯。”居然一点也没有隐瞒。

“那他呢?”真想知道夏子的眼光怎么样。有没有她好?

仓木夏子开始红了眼眶:“不知道。”

“不会吧?难道是个虚拟的白马王子?”

“不是,活生生的人。”仓木夏子泛着泪水看着宛晴。

她征住了,她哭了?!

她不允许别人说萧耀恺是虚拟的。

“对不起…那你没去找他?”宛晴开始正经起来。

“找不到。”每个问题都问到她心里面去,叫她如何不哭?

宛晴像是吓了一大跳一样:“怎么会找不到?是你不去找吧?”

“窦易说过,找也未必找得到,他要是想见我,回来找我的。”仓木夏子呛着鼻音说。

宛晴的脸马上变臭:“夏子,窦易说你就信吗?”既然爱了,就应该不顾一切啊。

仓木夏子沉默了。

“不是她自己的心上人,她当然可以这么说。”她不停的说:“如果他被禁行了呢?没办法找你了呢?如果他出事了,没办法找你了呢?如果他遇到别的女孩,不找你了呢?如果他需要你去找他呢?夏子,醒醒吧,你被窦易骗了,她爱过吗?她知道等待的难熬吗?”

“别说了,说得我好难受。”仓木夏子开始逃避了,因为她害怕,害怕宛晴说对了,害怕他真的出事了。

“也是,你难受,窦易知道吗?她不知道,你何必那么听她的话?”她没有停止的意思,依然说:“像我哥,就是一个懦夫,喜欢不争取,当活神仙吗?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但经历久了,你就会发现,人根本不平等。”

有点荒唐,又有点道理。

仓木夏子思考着。

“我挺你!”宛晴突然抱住仓木夏子:“你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怎么能知道你需要什么?”

仓木夏子摇摇头。

“如果他永远不回来,那你怎么办?”一句话刺痛人心。宛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仓木夏子再一次哭出来,而且哭出声音了,那么天真灿烂的男孩,怎么可以有事?

“人嘛,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真的是一副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女孩,谁会相信她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那些话和道理也是她在烂剧情偶像剧里学的。

“别说了。”她捂着嘴巴,让自己克制一点。

宛晴点着头站起来:“我去练习了。放心吧夏子,我会帮你的。”说完把腰带缠上,走去学习了。

“如果他永远回不来,那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何苦那么催泪?仓木夏子干脆坐到角落,声嘶力竭的哭了,角落,让她想起那天他气的坐在墙角,然后她为了讨好他去削苹果,结果划到手,然后他像个孩子一样说『她是个坏女人』帮她整理伤口,感觉就像在昨天,感觉又像在去年。

花,又是一束白花,宛清拿着一把竹扫把缓慢的在白捷坟前打扫:“早上好啊。”

这片坟场位置很偏僻,又偏高,经常来的人很少,像宛清这样天天来的就更少了。

“我十岁的时候你应该才九岁吧?”宛清边低着头打扫边说,好像没察觉到白捷墓碑上的照片:“十岁那年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你过得怎么样?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病,来不及治疗吗?”他停止动作,却还是低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实在对不起,你和宛晴出世后,你被查出有先天心脏病,可能是妈怀你们的时候没调养好,所有的营养都被宛晴抢了吧?”

宛晴从小,就喜欢得到。

“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他笑了,继续打扫:“那时家里养不起你,才放弃你的。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怪爸妈,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的……可惜那时我才一岁。”

白捷当然不会介意。

他总算收拾好,其实也不脏,他保持笑容把扫把放回去,然后看看白捷的墓碑。

照片。

把他吸引的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更近一些:“怎么突然有照片啊?”话音刚落他马上征住,窦易!!!

“窦易!?窦易认识你?”突然间明白了窦易为什么逼问他另一个妹妹,更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去看宛晴。

“我可以向窦易问问关于你吗?”他说完转身走了。

刚冲出公路就被迎面而来的小车吓到,幸好车主车技不赖,要不然他就要因车祸丧生了。

沈灏杰开车门走下来,十几天不见,他又白了好多,还是应该说苍白?

“宛清同志,生命诚可贵啊。”他像见了老朋友一样手搭上宛清的肩膀:“我刚要去找逸凌,一起?”

“你去吧,我找窦易有事。”他匆忙的一直走,突然又停下脚步:“逸凌最近怎么样?”

沈灏杰噗嗤笑了:“很好。”他走到车门前,打开,神情有些苍老:“宛清,你能一直这么关心她吗?”

“什么?”宛清加大声量问。

沈灏杰摇头,算了,听不到就算了。他坐上车,踩油门。

“我听到了。”宛清高亢的声音:“兄弟。”

他咧嘴,毫无血色的嘴唇因太干,又因笑久了,裂开了一道小伤口,一道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他咬住伤口:“兄弟。”摆摆手,他头也不回,走了。

宛清,你说的,兄弟,等我死了,要照顾好逸凌。

而宛清看着那渐远的车子:“为什么你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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