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地精这种视金钱如生命的族群。不过三日,一群小地精就得意洋洋地跑来拉我去看他们的劳动成果了。
我的屋子是仿人界皇宫建造的。因此难免占地大了些,引得许多原住民的不满。
冥河之畔怨怒之气甚重,对他们这些魔怪之类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修炼场所,况且我又不会在此长住,占了这么多地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故而我把我的魔宫的空屋子分给他们住,一来他们有了修炼的地方,二来我不在时我的宅子还有这么一群实力可怕的魔怪守着,我也放心些。
这群魔怪极易满足,听说我愿意把空屋子分给他们住,立刻欢天喜地的寻自己满意的居所去了。
魔界就是这样,所有魔怪都自觉的把强者的地位抬高,不耍阴谋手段,只是单纯的崇敬强者,并努力成为强者。
我看着他们不争不抢各就各位安安分分地修炼去了,才拉上笨雕去看风景。
冥河之畔向来开满了火焰般的彼岸花,不凋不落,用一种近乎永恒的姿态热烈而寂静的燃烧。
故而在火海中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是很显眼的。
他静静站在火海之中,一袭黑衣在冥河之畔的怨风中猎猎起舞。
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很强。
这种强大并不是与谁做对比,而是以他如今的年岁却有如此深厚的修为,绝对是六界中极为妖孽的存在,他的强大,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停下脚步,笨雕也停下来。
那人回过头。
他的肤色是病态的苍白,衬得垂在脸颊上的黑发如漆,一双赤瞳深如幽渊,其中流淌着诡异的红光。他抿着唇,面无表情,但强者的气势确实掩盖不住的。
我突然觉得的他有点眼熟。
思索许久,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他。倒是笨雕转过头来:“灵梵,他长得有点像那个姑娘。”
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噤了声。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姑娘!?”
笨雕一愣,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才怯怯懦懦开口:“就是那个偷袭你的姑娘啊。”
“哦,是她啊......怪不得我觉得这孩子眼熟。”我这才恍然大悟,“看年龄,是她儿子吧。”
笨雕赞同的点头。
......“她儿子?!”我再把目光转向花海寻找那个少年的面容时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了。
如果是那个魔尊的女人的儿子,又是黑发赤瞳......我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了。
我摊上事了。
我摊上大事了。
古往今来,好奇心害死花,我真是闲得要死吃饱了撑的去逛什么花海......现在好了,惹上了个大麻烦。
我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少年,五官倒是齐整,只是一双赤色瞳仁妖魅太过,显得有些阴柔。
见我望向他,那麻烦回了一个淡定的微笑给我。
是了,我面前的这位就是之前我在花海遇见的黑衣少年,也就是前魔尊赤澜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魔族血脉——重楼。
那日我逛完花海,本想遇见魔族后人的事不过是转眼就能忘了的小插曲,不想我刚回魔宫,他就出现了。
魔族一脉的威压是住在魔宫的那群魔怪挡不住的,于是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靠,仙佛之身!?”
魔族修炼以冤孽之气,而佛家普渡怨厄。总之就是魔族与佛家是八字不合,六相相冲,魔族能潞仙弑神,却拿佛身一点法子都没有;同样,佛爷们能灭妖消鬼,却扳不倒魔族。
可我不一样。
我是佛祖座下莲台,被佛祖坐在屁股底下数百上千万年,自然是沾染了不少佛气,再加之我成型之时也是佛祖相助,佛身比一般菩萨都要精纯些:同时我又担着散仙之名,散仙再不济也是记名的正式仙人,天道授予仙身。这就是所谓的仙佛之身。
仙佛之身的好处不多,但在魔族这里就绝对逆天了。一个魔族遇上一个仙佛之身者会有什么后果?很简单——要么死要么跑。
佛身对魔身有压制作用,再加之仙身的高攻击能力,战斗基本呈一边倒的态势。
我相信重楼在骂出那句话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逃跑。
可是他跑不掉,只论脚程他便跑不掉。
所以他只能佯装淡定:“你是谁?为何来我魔界?”
呦呵,听听这口气,绝对是上位者的王八之气啊。我虽然想笑,但又不能挫伤一个小孩子的积极性,只能憋着,严肃道:“你的魔界?”
重楼一愣,有些尴尬的样子:“我是说,我们魔界。”
毕竟还是个少年,表面上装的再怎么高深莫测一开口还是漏洞百出,我轻轻一笑,“你放心,我来魔界只是游玩的,你们的仙魔之争与我无关。”
重楼似乎不大相信我,怀疑的眼神在我身上巡回很久,最终还是半信半疑:“游玩?”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以我们的实力,现在灭了你们还需要阴谋诡计么?”
重楼思索片刻,似是明白了。但我不知道是否所有掌权者都有这样一个恶习——他们喜欢交易。就如现在的重楼,年纪不大,面容也尚青涩,语气却沉稳得像只万年老妖,“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他说。
我不喜欢交易,因为其中有规则,有约束,却不能有感情。以物易物,彼此得到想要的东西,然后转身成路人。可是,大多数时候交易是不能拒绝的,因为对方敢提出交易,必定是手中攥着什么我极为看重的东西。
重楼笃定的表情告诉我,这笔交易,他是有把握的。
在答应他的那一瞬,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