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小镇,供应往来者落脚,四周全是沙子土墙,地势贫瘠而偏僻。
清晨时分,从晚吹到早的烈风还没停下来,夹杂着风沙的烈风中,这间客栈迎来了几个戴斗笠的人。
客栈内下层,早有人端着马奶酒,翘着脚斜视着别人,一声声大侠从未间断过,到处都是吹牛的人。
风云孤步下来的时候,周不干这个糟老头还没起床,清清跟着风云孤步,一路上哈欠连连。
这个俏丽的小姑娘一下来,许多狼嚎响起,差点将整间客栈掀飞。
“两位要点什么?”
一个大漠妇女挺着个大肚子,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这妇女头上包着白巾,那鼓起的肚子让风云孤步联想起昨晚那个莽和尚。
“照例吧,一盘肉一壶酒,再要一碗粥。”在大漠间,这些在中原十分寻常的东西到了这里,跟祸国殃民的美女一样少见。
看着这妇女一手撑腰,挺着个大肚子走到后头去忙活,风云孤步还真有点罪恶感,叫人家母子两口去给你准备吃的东西,真缺德。
大漠是一片神奇的地方,除了这里地势与环境之外,最大的神奇之处就是有着许多种人,大概全天下各色的人这里都有。
吃的东西端上来之后,妇女又是满脸笑容的退了下去,清清端着碗,小小的吸溜了一口,满意的皱着小鼻子。
“风云哥,爹说今天我们就要动身回饿马寨了,不知道我们家门前的大树还在不在。”小丫头满眼憧憬,早忘了昨晚的气势汹汹以及再也不理风云孤步的伟大誓言。
饿马寨是风云孤步的老家,五年前出了大漠回到中原,五年后再次回来,难免有一点期待与激动。
饿马寨没有水没有树,有的是一片沙子与怪异的地势,镇上唯一一颗树就种在清清家门口。
想起童年在大漠追着蜥蜴,和玩伴一起仰望着天空的飞鹰,风云孤步心中有点莫名的情绪,心里想笑,脸上却想哭。
那些时光,是永远都忘不了的,孩童时代的人,现在恐怕也都成为了刀客了吧?
也许再次见面,谁都不再认识谁,但那一见到面的刹那,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们驻足望着对方,也许童年的玩伴就这样子被找回。
可以一起谈论女人,一起去干小时候想干的大事,却不会再一起撒尿比谁射的远,也不会再一起玩沙盗。
因为人还是那人,事还是那事,但人已经长大了,注定有一些东西就只能回忆,再也寻找不回,就像风暴中的沙雕,被摧毁了,但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让人记住,却再也见不到了。
风云孤步忽然间有点害怕回去,饿马寨那些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现在可能是沙漠游兵,一生注定孤寂却让所有人记住他们。
但他现在却什么都不是。
新来的几个斗笠人一直很安静,他们坐在一角,注意着别人的一举一动,那分深沉导致别人不敢太过靠近他们。
他们四人共坐在一张桌子,头顶上的斗笠也不拿下,遮盖住了他们的脸,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哪,导致了别人差点把他们全都忘记了。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足踏红靴,长长的黑发披洒在肩头,背后是朝阳的光辉。
她进来的时候,喧闹的客栈顿时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几乎认为自己见到了江南的美景。
这女子美目如画,气质冰冷,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无数双眼珠子跟着她转,导致没有人发现这位江南般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头顶光秃秃,像块大黑炭的老头。
风云孤步起先一眼望去,也被这女子的美貌震住霎时间,第一眼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第二眼——已经没有第二眼了,他认出了这女子是谁后,立马把头扭到一边去。
风云孤步想不到的是,周不干的比武对手怎么也来到这里了,更加想不到,这个老头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张桌子上。
二秃子一双阴森的眼珠子一刻也没离开过风云孤步,他身材高大,露出来的肌肉像岩石般让人望而生畏,很是挑畔的看着风云孤步和清清。
清清被看的莫名其妙,坐在她对面的人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而且还一脚踩在椅子上,整一个江湖愣货。
风云孤步别过头,假装不认识这位大虾。
语文不乐倒是面无表情,她坐了下来后,习惯性的观察着四周。
摆了好久的造型,二秃子发现两个小辈居然不买他的帐,这一招王霸之气外泄,这两小辈却视若无睹,还比不上放一个屁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来的强。
“喂!那老东西哪去了?该不会是被我打死了吧?”二秃子粗声粗气,只差在自己脸上写两个字:我打赢了你爹!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清清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她面对陌生人和面对风云孤步时简直判若两人。
周不干常常骂她威风不出自家门口,见到个陌生人脸就红,要是哪天被拐卖或者是被人一句话骗走了,周不干得打着灯笼满世界找。
二秃子雄赳赳的,吐了一口痰,大声道:“废话!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鬼说话啊?”
这边一有人大声说话,顿时引来了许多的注意力,清清被喝斥的习惯性的低下头,风云孤步脸一板,一拍桌子道:“你想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江湖就是这样,人的小命就是赌在酒楼的桌子与自己的武器上,好歹清清是自己的妹妹,风云孤步容不得她被人吆三吆四的。
二秃子哼了一声,忽然间感到背后好像黑压压的,他一扭过头,就见到一个大和尚站在他身后,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瞪着他。
这大和尚身上带着浓浓的杀气,隐约间还有血腥味弥漫而出,二秃子当场吓了一大跳。
“阿尼陀佛。我佛慈悲。”大和尚拿着碗大的禅杖,整一个暴徒形象,却开口慈悲,与他身上的血腥味形成诧异的气氛。
二秃子已经被震住了,他膛目结舌,眼见大和尚朝着风云孤步咧嘴一笑,再见风云孤步脑袋又别了过去,这一刻,他想了很多,而风云孤步也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