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

无力地瘫倒在太师椅上，我手中斑驳的信纸散落一地。整整三十六篇，都是来来回回的同一首诗——那苍劲有力的字体，昭告了我，这三十六篇都出自叶臻之手。

“堂主失踪前，来来回回一直在写这些……”黑袍人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堂主的心意，您明白了罢……”

我用手吃力地揉着太阳穴。“我不想明白……配得上他的人是涂山佩，我从来不敢奢求他。”

“他本是大靖皇族，按辈分算，他是你没有血缘的小舅舅。是他将你养大，教你习武，教你谋略，是他陪伴着你成长……如果不是对你的感情那么深，他怎么会舍得，半路将你交给祯一？”黑袍人苦涩地叙述着，“你拜入祯一座下的那一天，他击碎了飞鸟堂千年的堂主封石……那一天，他成为了飞鸟堂的堂主，只为了能够更近地看着你。”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为了让你能够平安凯旋归来，他甚至不惜去行刺西荒将领……如今他因你而失踪下落不明，你难道要弃他于不顾？”

我的眸子清凉的惊人。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个不停，我听到我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他失踪，线索？”

黑袍人愣了愣，极快地回答：“青丘，涂山氏——最后见到他的人，是涂山佩。”

“涂山佩，十年前，她为何躲起来？”我低沉地问，“三个月前，她为何辞掉族长之位？原因，我要知道。还有……如今，她是死是活，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在下……不知。”黑袍人苦涩地回答，“涂山清漓压下来一切，在下查了快十年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在下也是近三个月才得知，堂主失踪前曾出现在青丘。”

“你如何知道的？”我逼问。

“那幅画，三个月前，我在堂主房中找到的那幅涂山氏家徽的画。”

“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仿佛是算准了我要苏醒一般！

我盘算了半响。“这幅画，你如何找到的？”

黑袍人叹气。“说来也很奇怪，三个月前，霓裳来了堂主曾经的房间……霓裳，也算是堂主的徒弟，所以飞鸟堂没人阻拦……随后卿云尔也跟上来了，当然被飞鸟堂轰出去了……那日霓裳走后，我收拾堂主房间，便发现了这张家徽。”

“哦？”我笑起来，“难道这件事还和霓裳有关？”

我低着头，微微晃动手里的茶杯，看着一圈一圈的涟漪挡开，一片优美的碧绿色在古瓷茶杯里漂亮的发紧。

“卿云尔。”我抬起眼帘，“皇后一党，朵唯。如今的涂山氏，必定和皇后党有所勾结。”

“为何这么说？”黑袍人问道。

我低下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如今的皇后是朵唯，我曾经和她有一些过节，是关于青格勒的。如今她处心积虑地想打压玄族……涂山氏，的确是不粗的盟友。”

“为何是涂山氏？”

“因为涂山佩。”我轻轻说道，“她在这里应该属于一个被动的，但涂山氏和皇后结盟，归根结底，应该还是为了她。”

我摊了下手。“你只给了我这些线索，所以我能推断出来的，也只有这些。”

“……建宁公主，果然名不虚传。”黑袍人顿了顿，“可是那幅家徽的出现，不是皇后在暗示我们吗？她难道要抛弃盟友？”

“是的，她察觉到了危险。”我颔首，一抹苦涩的微笑在嘴角弥漫，“霓裳出事时是三个月前，那正好是我苏醒，成为玄族宗主之时——那个危险，就是我。”

“她要抛弃涂山氏，保全自己，让我为了叶臻的事情和涂山氏打得水火不容，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干预的时候，她要干更大的事。”

黑袍人迟疑地问道：“皇后……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我否定，却叹了口气，“但我对外公布的身份……是巫朗的徒弟啊。只要和巫朗扯上关系，她都恨到彻骨。”

“可惜，她看高了自己，看低了涂山氏。”我站起身，苦笑着摇头，“涂山氏和她结盟，应该是本来就心怀不轨，他们的关系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可惜可惜，那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堂堂九尾仙狐，竟是她能掌控的？就凭这一点，她永远无法超越巫朗。”

黑袍人试探地问道：“也就是……涂山清漓早就知道我们会找上来？”

“是的，在你们向我提出条件时……他已经坐等我们上钩了。”我背着手向前走，“可惜他到底要什么，我不清楚。他到底要利用皇后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最根本的问题：涂山佩和叶臻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涂山氏作出如此大的牺牲，要和人类结盟？”

如果为了某种利益和皇后朵唯结盟，对皇后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而对于涂山氏，却绝对不是上上之选。在危机时刻，皇后这个盟友是绝对靠不住的……况且他们不是人类，是高贵的狐族，连上古神兽都不看在眼里，究竟为什么，要自降身份，为皇后一派提供帮助？

我揉揉脑袋，想起那个阴郁的涂山清漓，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我转过身，拉起了黑袍人，笑道：“我们在这里苦思冥想什么啊？既然涂山清漓那个小子叫我们来，那么……他就绝对会告诉我们原因。况且，要灭我们的口，”我的眼神冷下来，“当真是那么容易？区区涂山氏，竟想让本宗主屈服，笑话！”

一股令人的气场在我身边蔓延开来，身边的璇玑和封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我松了一口气，眼底的狂暴因子渐渐消逝……

“抱歉，没控制住。”我无奈地笑笑，“涂山清漓那个小子一贯有听墙角的习惯，现在估计已经在主殿候着我们了？走罢。”

除了涂山佩，我打赌，清漓和皇后结盟的很大一部分因素，还包括六皇兄央错。

当年，央错到底是死于谁手？

是谁杀死了他？

这个世界上……最恨着并爱着青格勒的人是谁？

……一切朦胧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在一片旖旎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六皇兄，一身锦袍，发束金冠，那般美丽，那般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