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帮忙到底
第四十六章 帮忙到底

一到学校门口,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她跑到学校门口,被一身黑色制服的武警拦下了。武警身后事一条赤辣辣的红线,不可僭越。她她急得两眼迸射出星星的火花。

孟铭锁好车跟着跑过去。只见小姑娘钳着武警雷打不动的手臂,央求道:“叔叔,您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这个学校的考生,我不过就是迟到了!”说完,慌乱中想起什么似的从后背翻下书包噼里啪啦地一阵急促的乱翻,从笔袋里扯出一张纸片,还没站起来就把那张纸片举到头顶手说:“看!我的准考证!”

武警甩开她的手,她那只扶着他胳膊的手还不如他的一半大。小姑娘被他随意的一用力一屁股摔带到地上,书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武警用粗壮的声音冷冰冰地说:“我只负责拦人。监考官吩咐了这个时候不能进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进。”

那无情地一甩,小姑娘被惹火了。她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闹钟无缘无故地没电池了,醒来以后被人死命地追,还跑到什么破商场去!她受够了!她愤愤地拎起还书包刷一声站起来,大声喊:“叫监考官出来!我不相信!叫他出来,你说的话算什么!”这时跑到她身边的孟铭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压制住她,对她说:“不要着急,不要激动,冷静一点。”

“可是我进不去!”小姑娘挣脱开他,越发暴躁地尖叫着。

孟铭只得提高分贝对她讲道理:“你这个样子就算进去了也考不好啊!”

被他这么一训,小姑娘又羞又恼地低下头。孟铭沉着气,他并不想打击那孩子,但是想不到让她安静下来的方法,只得吼她。他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自己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度难关。但是她别扭地跨步出去主动离他半米远,不让他碰。孟铭没有受她情绪的任何影响,集中精力在烈日下焦急地帮她想对策。事情不是一般的棘手。

这时,一个声音从学校红线里面传来:“吵什么,安静一点,里面还在考试呢!”一个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走出来,一副年轻有为的样子。重要的是,他胸前挂着监考人员专用的监考证。三人的眼神均为之一亮。

小姑娘还在情绪上,就算机会来了也要顾自犟着脾气。孟铭心里叹了她一句不成熟,不过没有介意,这个年纪都这样。面色煞人的武警索性抽身推到监考官后面,把解释的机会让给滋事者。孟铭走向前去,谦恭有礼地问道:“您是监考官吗?”

监考官严肃地看了面前文质彬彬的男人一眼,脸上的肌肉稍稍放松,说:“是的。你们在干什么?”对于经历过严格心理训练并且天天需要察言观色的医生来说,刚才监考官脸上的细微变化让孟铭信心倍增,这是可谈判的表现。

孟铭贴上最诚恳的语气说:“她住在我们小区的,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突然跑进我的急诊室说头晕想吐,还没好好谈呢就晕了过去。我给她一看,原来是严重中暑,当时嘴唇发紫面色铁青,我立刻给她舒筋,好不容易救过来,又是刮痧又是吃解暑的药,忙到这时才急匆匆地赶来。”

小姑娘依旧低着头,心想,这个给她买衣服的人用得着那么好心帮她撒谎吗?但是,也只能靠他姑且试一试了。或许老师会念一点不得已的苦衷而放她进去。

监考官听了这话,气定神闲稳稳反驳:“规矩不遵守,立它干嘛。破坏规矩的人不被惩罚,遵守规矩的人是不是吃亏了呢?”

孟铭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动之以情:“老师,你说生病这事,谁也说不准,治疗也需要时间。归根究底不是她的错。何况听说她常一个人住,爸妈不在家,自己照顾自己已经够可怜的了,学到初中毕业,要是错过了中考,这不是天大的打击吗?”

周遭本就站着黑压压一大群陪考的家长,正无聊着呢,有好戏看可不都围了上来。有几个将心比心的,有几个热情仗义的,有几个跟着起哄的,不管和身边的人认识不认识,都相互凑在一起短短地叹着“是啊”、“不容易啊”、“中考很重要”、“不让她进可惜了”这些话。

妈妈……听见周围的人的话,小姑娘被诱导着往可怜处想,她想起了她的家,再也忍不住了。鼻子发酸,轻声啜泣起来。听见她哭,孟铭和监考官齐齐望向她,然后两人对视,同时手足无措。他们怎么知道,孟铭无意中戳中了她的痛处,在他编的谎话里,最后一句致命地击中了她脆弱的心。

监考官别在后面的手松开,右手摊开伸到她面前,说:“准考证拿来我看看。”

她把手上快被汗水浸烂了的纸递过去。监考官结果,仔细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把纸片递还给她,说:“进去吧。”小姑娘不敢相信地抬头看那位刚才还和武警沆瀣一气骂她的监考官。监考官重新把手别到后背问:“找得到试场吗?”

她近乎靠着本能在点头作答,这是她的主场,她在这个学校生活了三年,就算夜晚全熄掉灯,她也能摸到她考试的那个教室。孟铭早就蹲在地上帮她收拾她书包里掉落出来的东西了,等她相信了监考官的话,他站起来把收拾好的东西全部给她递过来了。

她撑开书包让孟铭把所有东西都放进来,然后瞥了一眼后面站得像铁柱一样的武警,匆匆跑去考场。监考官给孟铭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似乎在赞许他的仗义相救,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追上去。教室还有监考人员要向她盘问,他的允许还没有彻底。

事情顺利解决,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能力了。这一段耽搁下来,估计也只是能写多少就写多少了吧。不过已经逼到这个地步,能多一分也是好的。只能祝她好运。他回到自己的车里,开冷气乘凉,刚刚从人堆里出来,熏得车里一股杂乱的汗臭味。大多数人是没有车的,只能靠着树荫站,占不到树荫的,就站在太阳底下,看上去十分热切也十分辛酸。热切让人恼火,辛酸让人无奈。孟铭想,当父母也没什么好的。

连日的工作让他有些困,但是又不敢睡,考试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睡着的话或许会错过她出来。他开了英文的重金属摇滚,强制自己好好醒着。但是中间不可避免地有几回小憩,幸好醒来的时候没有出现学生们冲出来的状况,依旧是家长们在安静地等着。稍稍宽心,陷入下一轮困顿。

不知什么时候铃拉响了,学生们像倾倒的黄豆红豆绿豆一样从簸箕状的教学楼里快速地涌出来。孟铭下车开始认真地搜寻小姑娘的身影,后来他们彼此都发现熟悉的眼睛。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小姑娘惨笑着问孟铭。

一见她这个表情就是铁定的考砸了,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孟铭说:“你把我送给你的裙子落在车上了,我等你来拿。”但是他手上空无一物,裙子还在车上,小姑娘原来坐的那个位置。她等着他给她拿下来。孟铭说:“我送你回家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做。”

小姑娘心情极差,随便孟铭怎么决定,就上车了。糟糕透顶的中考与他无关,他今天帮了她许多忙,就算是自己心情不好,也要满足他不算请求的请求,就当时感谢他,她知道她对这种钱包里装满钱的人无以为报。当然她也想到了可能还会再次遇上麻烦,有他的车就能避开他们。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不是好人,但是没有比他们更坏的家伙了。

孟铭绕着远路,“顺便”经过蛋糕店买下一个蛋糕。临别之际,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下车,他目送她离开。后来他还是下车,拎着大蛋糕“喂”地叫住了她。孟铭把蛋糕塞到小姑娘手里,说:“这个送给你,心情好一点啊。”

小姑娘愣愣地捧着蛋糕,手上还提着一个大袋子,两样东西都有在空气中摇摇欲坠的感觉。她问:“你把蛋糕送给我,你的朋友怎么办?”

孟铭说:“没事的,回去再买一个就好了。”

“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而且我们都是大人,不吃也没关系的。他们都怕胖。”孟铭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露出成人对孩子大气的样子。殊不知这个时候的小孩最不愿意别人拿他们当孩子看了。

小姑娘板着脸,老气横秋对说了一句:“祝你朋友生日快乐。”孟铭苦笑,看着她。不知道职场上为搏眼球刻意露出欧美范儿的祝福她哪儿学来的,英语书上吗?

最后他们告别了。孟铭从错综复杂的社区路径里,费了好大的劲回想来时的路才开出那里。夕阳已经变成酒糟,只留猩红力道散尽。车速在开出社区后就明显减慢。他摸着手上的方向盘,不知该往哪儿去。什么都没买。艺珊叮嘱他要到T好好挑衣服,现在赶去随便拣一件出来?她一定笑他怠慢。况且,买那件裙子用了好多,再买高档的衣服,恐怕这个月又要挖储蓄了。

他决定先开车回家,无论如何,现在五点了,是他和艺珊约定的时间,他得回见见她。把路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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