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度陈仓
第九章 暗度陈仓

对面春兰茶吧,艺珊点了松子茶。二楼,明媚的午后光线散在水面上,茶水浮上一层五光十色的油迹。笔记本电脑开着,但此时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告罄,作为休息它正播放着某部警匪片,低沉的说话声和时而响起的脚步声,节奏轻快。艺珊不知道究竟在播放什么内容,她只是认为现在有人在旁边说着话演个故事会很应景。

托起杯子喝第三口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从眼皮底下匆匆驶过。她认得,是事务所的车。同时,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鲁曼。

“喂Kimadam,你在哪儿呢。头目已经开了车直奔机场。”

“嗯……怎么说呢,你现在站在大门口是吧,那就把头抬一抬,看见我了吗?”

鲁曼抬头看见落地窗里面的艺珊,“啊,什么也没看见,这个时候看春兰茶吧光辉灿烂得真像新年橱窗啊。”鲁曼挂掉电话,若无其事地走进律师事务所工作去了。不过老k说得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干劲十足,瞧这几个已经坐在大摞大摞文件夹中工作的人,竟没有一个是上了年纪的。Kimadam,king与madam的组合,作为这间事务所的头号王牌,虽然屈居2号箱柜,却始终比头目更胜一筹。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做人不该是这样的.”

“做人不该是这样的,做治安更不该是这样的.”

画面中的人在对白。

一个小时以后,艺珊拨下萧俨的电话。

“萧律师,无故旷工的话你千辛万苦竖立起来的好领位形象会瞬间崩塌的。累积到目前,已经有八份文件送到你办公室了。哎呀,说话间又送进去一份。”

“艺珊,你在哪里?”

“事务所。吃完饭有点不消化,春兰茶吧里喝了杯茶回来你就不见了。今天你没有外出的公务吧?以身作则的铁律失效了,身为头目随随便便把公务车开出去私用,你让内部法以后怎么执行?”

“你没有去机场?”

“本来想去的,不过突然钥匙变得不大好用。打电话联系了开锁服务,不过对方说至少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一点半的机票时间就误掉了。”

“那我马上回来。”萧俨挂下电话,欣慰地把车从机场开回去。

这边,艺珊关了电脑结账,不紧不慢地走到对街打车去机场。她不幸地多留了一手,把身份证塞在了电脑包里,提着装了两样东西的水蓝色电脑包,刚好够回一趟家。时间计算得也很到位,到机场时离登机只有一分钟,毫无拖沓的空间,她过完安检一步不停地顺利登上客舱。

飞机在云端飞翔,艺珊的心境也像在云端一样不踏实。机舱里有人低声谈话,有人喝水,有人闭眼养神。艺珊想: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胡狼:组织决定弃车保帅,严密监视限制行动,交通系统监控录像无法获取。

江旆:收到。感谢组织的支持。

他这个车就这么被帅给弃了。他明白,这时候大部队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保全,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所有人。所以对于这个决议的来临,他不悲不喜。也许,借这个契机脱离组织也好。人生若总是沉沦于类似的事,那么活一天和活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过够了此类的刺激,熟悉其中各种游戏规则,出生入死过无数次,但都没有死成。他知道他是死不成了,因为他已经是个老手,猎物打多了,凭借在森林里的野性直觉也足以存活下来。对手无论是谁,都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换个环境,跳脱出熟悉的世界,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一切刺激皆来源于冒险,而一切险情都来源于陌生事物的威胁。这次结束以后,要启程去找陌生的事物,就这么跟自己约定了。

艺珊如期来访,但她说,“我只承诺出百分之八十的力,另外二十分我必须送给对方律师让他在当事人面前有利可图。这是业界不成文的规矩。谁都会有处于相对不利位置的一天,为了那种时候不会颜面尽失,业内人士总是在有把握稳赢的情况下放出一二十分空子让与对手,形象地说就是积阴德。”艺珊的话给他很大的启发。江旆认为自己开始的想法有误,不能一棍子打死。目前已经没有了后援,仅凭他一人要想覆灭一个集团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但重挫可以在考虑范围之内。败北的军团不能被逼入绝境,否则本来溃不成军的人会因为害怕必然的死亡而重新红了眼睛拧成一股绳,到时候就可能面临鱼死网破的情形而被对方反将一军。这是江旆最不愿见到的。只要将对方能对我构成威胁的部分瓦解掉就可以了,给对方留下命根的机会,他们才会为了去争取那样的机会而自行选择消极放弃该放弃的东西。

两人在碰面之前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交流起来思绪越来越清晰,方案规划得也越来越详细。一切计划都敲定以后,他们分头做最周密的落实。

杭城一周都在和煦的阳光下度过,各色景点游人如织,上班族兢兢业业,偶尔看见的不和谐因素似乎也只在报纸上而从未在生活里遇见过。没有多少看报纸的人会去追究这些短短的文字下所隐藏游戏的残酷性,是的,人生在疯狂的追逐者眼里仅仅是一场游戏,他们赌尽一切只为赢得胜利,在结果之外任何东西都是道具和背景,这样的人生,不是游戏是什么。这些人,虽排不上光荣的富豪榜,但却是真正的奢侈者。当地的晚报刊在不值钱的版面的一隅刊登了某系列多家夜总会、KTV和高级会所因贩毒而被取缔的消息,并在报道的下方放出拍卖的招商广告。

相比于报道,下面那则由信息拼凑出来的广告更能激起浪花。得到消息的各色大佬们摩拳擦掌暗中掐价,最后的买家却并不是城中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是什么商场精英,以至于看过一遍得手者的名字之后就再没有人记得。这匹竞拍场上最神秘的黑马,名叫江旆。危机解除后,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资金买进了这个系列的店铺,并且决心更名专心运营。他把他的资金来了一次身份大换血,从暗处扯出来拉到了阳光下。在几乎致死的边缘,他真正走进了新的世界。

感谢上天赐予你新生。在取得一千万报酬的庆祝饭局上,艺珊祝福江旆。

失恋后孟铭在许如新家混沌了好几日。当天分手了以后他就没有回家,他无法回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住所,一直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以前心里还有个陈茵可以想,所以不觉得会很孤单。但是和陈茵分手的晚上,他再也没有勇气走上楼去。他在楼梯口停住脚,毅然转过背离开,辗转到了许如新那里。深夜时候许如新一脸苦相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为前来买醉的人打开了自家大门。他们是多年的大学基友,毕业以后又在同一家医院上班,关系匪浅。

孟铭当晚喝完了许如新备着待客的白兰地,孟铭流泪,许如新滴血。接下来的日子,许如新认为自己简直就成了孟铭的保姆,孟铭在他家毫不客气地吃喝,而作为主人的许如新在例行早出晚归的辛苦工作之下还要额外完成几何型增长的垃圾清理任务。

这天许如新下班回来,看见孟铭仰着头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喝空了的酒杯,一副喝醉了就闭眼沉思的样子。听见开门换鞋的声音,孟铭也懒得睁开眼睛:“真难受,回来啦,晚上吃什么。”

许如新踩着噼噼啪啪的拖鞋走到沙发边上,架着孟铭单侧腋下一把把他扶起来。孟铭重心不稳斜着跌在沙发上。其实是装的。朋友回来了,少不得要卖个萌撒撒娇。许如新耐着性子又把他扶正。“有沙发不坐,偏要坐到地上去。”

孟铭闭着眼睛懒懒地说:“不坐沙发,沙发,哪里都有沙发坐,你们家的地摊比沙发还要舒服,你没有坐过吗?”

许如新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叫你在家里醒酒的吗!怎么越来越醉了!”

“我伤心,就多喝了点。”

“你倒好。你不知道这几天妇检高峰期啊,那手术台上的人一波接一波地推,你兄弟我从早上带上手套起到下班连口饭也没吃到啊!每天厚着脸皮帮你请假我容易吗我。老总放话了,他说你再不来就再也别来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伤心。不行,我这就把酒抱出去五十块钱一瓶卖给楼下快餐店,今天晚上你什么也别想吃了,明天给我滚回到手术台上去!”

孟铭说:“我醉。”

许如新狠狠地往他胸口上砸了一拳。

“啊,你谋杀亲夫啊。”

“亲夫?就算是亲爹今天也得动荤的了!我受够了!孟铭,你凭什么死乞白赖地在我家白吃白喝啊,不就是被人甩了吗。你热恋的时候,兄弟几个请你来你还推三阻四的说半路捡回个死人来不了,哦,你失恋了,我祖宗几辈子欠你的要白白亏掉成千上万的酒水钱给你当白开水一样灌?你还我疗养费!”许如新愤愤地骂着然后就上上下下地在孟铭的衣兜裤兜里挖钱。

“没钱没钱!”孟铭厌烦地拍掉许如新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我没钱。”

许如新一声不吭地抱着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孟铭睁开一线眼睛,看了他一眼,说:“得了得了,我明天去上班。”

还是不理他。

孟铭推了他一把:“诶,做饭去呀!”

“不做。”

“快去做”,孟铭用力地推着许如新的背,“去呀。”

“不去。”许如新扭了几下要掉下去的身体,重新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

孟铭笑笑,酒醒了大半,其实他根本没醉着。孟铭在同僚当中号称千杯不醉,这么点酒,就算许如新真要他当白开水一样灌他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消受。他只是觉得这段时间里六神无主,没有力气,就借着酒劲顺势堕落在黑暗里不想爬起来。经他刚才那么一闹,倒有点力气上来。

孟铭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老爸?”他望了望一下子又倒在沙发里的许如新,那家伙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嘲笑他。

“喂,爸。”

“孟铭啊,爸爸给你找了个对象,明天你去相亲吧。”

“相亲?什么人哪?”

“就是三三啊,你小时候见过的。我们还一起爬到南山上玩的那个呀。”

“小时候的三三?完全没印象。”

“是爸爸朋友的女儿。人家难得回来一趟,漂亮又能干,好处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样,我不多说了,明天你们自己慢慢了解好不好?地址我等下短信发到你手机里,明天一定要去啊。”

“可……好,我去。”

放下手机的孟铭心都烊掉了。而许如新在听到孟铭喊出“相亲”两个起就一直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他终于可以把这个瘟神扫地出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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