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Ⅲ【神社】
黑色笼罩着神川镇,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今天的黑色非常沉重。镇上稀稀拉拉的灯光无力地亮着,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安独自一人走回神社,璃自己回去了明垣镇,惠美在平时分开的地方与安说了声再见。茫茫夜色之中只有安一个,午夜十二点,大多数居民都在家中安然入睡。
偶尔看见一两个困倦的行人,或满身酒气,或无精打采。
渐渐地,安走上了神川镇的山,路上一盏灯都没有了,一个人也不见了。晚风吹得山里的树沙沙作响,带来一股冷气。安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加快速度向神社跑去。
自从她许下心愿以来,她认为自己彻彻底底和以往斩断了联系。那时候的安认为,以死亡为代价换来一秒钟的自由,非常值得。至少她没有一刻是自由的,在吉利。
那段对于她来说,是灰色的生活。天性活泼的她,是无法忍受这种被人摆布的生活的。接着,她遇见了丘比,许下了心愿,来到了霓虹。神社是她母亲以前住的地方,现在很自然地让安来接手管了。其实每天就是扫扫地上的落叶就没事了,辉煌一时的神社在高科技的今天,快走向了末路。至少这个神社是比较幸运的,镇里的老一辈不同意拆除。
就在安还沉浸在今天战斗后的喜悦当中时,她一抬头,惊愕的发现神社里的灯光异常耀眼。就在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说不定,那个人现在还在!
安吃了一惊,傻傻地愣在原地几秒钟之后,立刻拔腿跑向神社。焦急的心情在体内蔓延开来,她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出事。
因为,她很早就记起来,她和妈妈的一个约定。这也是她选择回来霓虹猎杀魔兽的一个主要原因。既然答应说要好好守护神社,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失误和过错。
当安跑到神社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眸里再一次映出了恐惧,但是她并没有后退,因为她知道这一退就失去了一次机会了。
至少她要跟眼前的这个少女说问清楚,这一切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安凭直觉认为,自己所遭遇的所有事情都与眼前这个少女有必然的联系。
站在神社门口的,就是剑木以槐,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本书,站在神社的门口。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安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以槐手中的书。她知道,这是神社里的东西,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因为任何的理由拿走它。
她鼓足勇气,大声地对着以槐说:“这是神社里的东西,麻烦你把它放下!”安盯着对方,手轻轻掂着化成戒指的灵魂宝石,心里异常紧张。
出乎意料的是,以槐并没有打算和安打一场,也没有要吵架的意思。她慢慢地走到安的面前,像是不经意地看着对方愤怒的眼睛,双手把书给递出来,退了一步,微微鞠躬。
“对不起,动了神社里的东西。”她的语气里面带有着歉意,非常真诚的一句道歉。
安立刻傻眼了,刚刚的气氛好像还是……杀气腾腾的?现在是什么回事?
“这个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啦,就是不要拿出神社就好了。”安下意识地对以槐温和地说道,然后才想起刚刚杀气腾腾的人是她。
以槐再退了一步,很有礼貌地说道:“可以在神社里面谈谈吗?可能会妨碍到你的休息。”
安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夜里的虫鸣,风的沙声,在神社中回荡着。安沉默地跟在以槐的身后,似乎以槐还要比她熟悉这个神社。出乎意料的是,以槐并没有立刻询问在哪里谈话,而是按照规矩,在神社参拜,寂寞的摇铃声在神社里回荡,诉说着那段辉煌的历史。如今的神社,早已是衰败的,无人注意的一个不起眼的建筑罢了。
当然,偶尔有游客过来看看,大多都是参拜完了之后就走了。像以槐这样子仔细地进神社察看的,如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如今衰落的神社,也只有安一个人默默守护着了。看着以槐沉默地,恭敬地在神社参拜着,安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的神社,也有另一个人在认真地参拜了。虽然说对方曾经追杀过自己。
以槐站在神社,静默地看着古老的麻绳垂在神社的一角中,破败的善款箱上的木格子也断了几格。每隔几十年重建一次神社的规矩照顾着大部分的神社,却把一些无人问津的神社给遗忘了。
良久,她回过头来,对安说,“带路吧,到房间里谈谈。”
安跑过去,拉着以槐的手,慢慢地走着。以槐在后面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淡淡地笑了起来。她又记起来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这样子拖着她的手向前进。
忽然,安的脚步停下了,把手松开,回头面对以槐说:“那天为什么要杀了我?”
以槐一愣,带着抽搐的表情跟安说:“我没想杀你啊,我不是说了只是想把你赶出神川镇么?”
安只有捂脸的份了……
然后,以槐走上来,和安并肩走着,说:“神川镇有危险,所以才想让你这个菜鸟出去啊。这个神社里面保存了大量的资料,我怕你守不住。”
“菜鸟”两个字狠狠地伤了安的心,但是她也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每个人的起点都是一个弱者,所以当自己太弱的时候,不用看着别人强悍的实力而自卑。只要做好自己,照着自己的信念活下去就好了。
只要,自己的信念是对的。
“现在我跟你说说神社的事情吧……”以槐停下脚步,望着上空清冽的月光和朦胧的群星,垂下头来。
两个人进了房间,安翻箱倒柜地寻找待客的茶叶,然后终于满头大汗地找出了……一些茶渣子。以槐对安笑笑,说:“将就点吧,下面是关于神社的历史,务必认真听了呢。”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以槐终于停止了叙述。她起身,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装上的褶皱,准备离开。安则在一旁沉默着,巨大的信息量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无比混乱。
安并没有怀疑以槐的话,尽管神社的历史如此波澜壮阔,而现在却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她开始理解了,越少人来对神社来说越好。
以槐已经准备走出这个屋子里了,她并不喜欢屋子里昏暗的灯光。
“等一下!”安忽然对以槐教导,然后,疲惫地脸上露出了微笑。她站起来,伸出手,说:“以后,可以一起狩猎吗?”
以槐回过头来,对安笑了笑,转身离去。只剩下了安孤独地站在房间里。昏暗的灯光闪了几下,响起了电流的声音,接着,房间里只剩下了黑暗。
安失落地,缓缓地把手给放下了。房间外的月光并没有洒进屋子里,而是铺在了神社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