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寒假就这样吵吵嚷嚷地过去。

红灯笼还在风中飘摇，对联也工整地粘贴在大门两边，各家用来招待客人的美食依旧摆在茶几上。在新年的热闹氛围还没有消失的初五就迎来一个恬静的节日——情人节。

说是西方的节日吗，其实早就纳入九州青年的佳节盛宴。随处可见的情侣在街头依偎，刚休假完的店门内也都有许多情侣光顾，依稀还有一些人抱着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态用眼神射杀着那些旁若无人大秀恩爱的情侣。

电影院是约会的必经之地。何况影院抓住时机投放的各类爱情电影和情人节期间推出的情侣套票，难免吸引到不少眼球。

袁素随着喧嚷的人群走出放映厅。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心里不断地腹诽。电影院里一个个都是头靠着头啊，说着缠缠绵绵的情话，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让她这种屁大点的孩子情何以堪啊。

一个不注意，袁素被散开的鞋带绊了一跤。她有些无奈地蹲下身，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去捎一双新鞋换下这双脏兮兮的帆布鞋。

“嘶……痛哎。”袁素忘了自己还在处在向外涌的人群中，这样贸然地蹲下免不了被路人踢上几脚。本来只是想起个身让一下后面的人，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袁素心里一惊，刚打算大喊非礼就对上了眼前笑得极为奸诈的面容。

“怎么是你？！”

“我还想说是哪个没脑子的孩子在人群里系鞋带呢，原来是你。”苏艺潇的眼角眉梢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你才没脑子！你全家都没脑子！”袁素急起来就免不了要发飙。不过变脸变得倒也够快：“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可是她从小生长的土地啊。

“哦，忘了告诉你，我也是在这儿长大的。”苏艺潇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袁素吃了一惊。

“哇，你个没品的，居然那么久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极其需要一个人帮我拎东西啊！”袁素愤愤地抱怨道。

敢情他苏艺潇是用来给她做佣人的。他脸色一沉，长长的手臂往袁素的肩上一甩，霸道地搂住她就往步行街走。

“喂喂喂，我说你也太随便了吧！”袁素的脸微微泛红，她知道自己用尽力气也挣不开他的束缚，何必浪费力气。但是嘴上却毫不服输。女生嘛，总得矜持点。哪怕是故作矜持。

“素素，今天可是情人节啊！”苏艺潇不怀好意地看着怀里的女孩愣怔着。

“那又怎么了，跟我有关系吗？”袁素偷偷瞥了一眼苏艺潇，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心里顿时有种被亮穿的七上八下，面上却还是镇定地驳回去。

苏艺潇略微扬了扬唇。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吗？那么倔强，那么要面子。

“做我女朋友吧。”苏艺潇满意地看到袁素眼里一晃而过的欣喜。

袁素的脸涨红了，半天说不出话。这句曾经一直被她装傻蒙混过去的话，这句现在她一直等着的话，在情人节猝不及防地降临了。就像每个女孩都期待的完美的告白，就缺一支玫瑰了不是吗？就在她想点头时，苏艺潇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一天的。”

袁素的热忱顿时被浇灭了一半。

“怎么？不敢玩？怕了吗？”苏艺潇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回着。

“谁怕谁啊，来就来，你别后悔就好了。”

如果袁素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那么打死她都不会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玩这种游戏了。

“那我们去哪儿？”袁素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压抑住心头涌上来的剧烈的节奏感，故作镇静地甩开苏艺潇搭在肩上的手臂，淡然地抛出个问题。

“呃……这个……”苏艺潇有些慌，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行程安排，似乎在这之前他压根就没尝试过约会，就像未经人事的孩子一般，“通常情侣都会去哪儿？”

袁素忍不住丢个他一个大白眼：“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心血来潮。你连个规划都没有居然就敢这样贸贸然地拉一个女生约会。是打算让女生跟你满世界乱跑吗？”

“我倒是想啊，想要帮她实现她满世界跑的愿望。”苏艺潇低声嘀咕。

“什么？”袁素倒是第一次看见苏艺潇那么小男人，挨了自己的骂居然都不还嘴，就是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我是说……我又没跟别人约会过，我怎么知道要去哪儿，要做些什么。”苏艺潇似乎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嘴里埋怨着，目光却不知道游离去了哪儿。

“就你？看上去就不正经的样子居然没谈过恋爱，那你还好意思叫我。”果然对待感情像儿戏一般，袁素的眉头皱了皱。

“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那你说啊！”苏艺潇终于不服气地驳了回去。

“我那么乖当然也没经历过……”

袁素突然释怀地一笑。他们，都是第一次呢，那么这样，她或许会想好好做一天他的女朋友。

“喂，我们跟着他们走吧。”苏艺潇突然俯下身，贴着袁素的耳朵道。

温热的气息喷涌在耳垂上，有点发痒。袁素下意识地退开一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前面那对手挽手肩并肩走着的小情侣。

——他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啊！

袁素忍不住腹诽，当然也只是腹诽，嘴上却应承着准备跟上他们的步伐。毕竟，他们这两只完全没经验的灵长类动物只能利用效仿这个拿手活儿了。

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袁素很不满地打量着拦在她面前的苏艺潇的姿势——腰板挺得笔直，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左手却很正式地插在腰际，勾出一个明晃晃的臂弯。唇边带着孩子气的笑意，像是等待着一个甜蜜的奖赏。

“噗嗤”袁素一时没控制住，笑出了声。她安慰似的拍拍苏艺潇的肩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袁素！你今天好歹也是我女朋友！怎么着也得做出点样子来啊，手挽手可是表示亲昵最直接的方式呢！”苏艺潇不乐意了，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冲着袁素的背影大喊道。

“挽就挽嘛，你吼什么吼。”袁素顶着四周各种猎奇的目光，折回到苏艺潇身边，圈上他的臂弯，嘀咕道：“而且，谁要跟你亲昵了。你会不会用词啊！”

听着袁素不满的抱怨，苏艺潇勾起唇角，握住她挽着自己的手，一并放到自己的衣袋里，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笑意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苏艺潇的手很暖，足够暖到袁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