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袁素坐在第四考场正中间的位置上，手里的笔毫无章法地在指间徘徊。

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苏艺潇窝在教室后面整理资料。刚好打个照面，苏艺潇象征性地朝袁素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心照不宣，在学校里保持绝对的低调。

自从当了学生会会长，苏艺潇反而收敛了他之前乖张的作风，终于知道要好好做榜样了么。袁素扯起嘴角，看着苏艺潇以一如既往的自信的步子跨出他们班。袁素当然知道他们的考场隔了两个教室。

他是斗不败的战士，聪明的头脑不是白长的，加之学校里那么多的活动需要他组织和安排，精力旺盛的没话说，体训队的训练自然也是一天不能落的。他当然会有心烦气躁的时候，只是这些时候自己从来都看不见吧。那是许青菱才享有的分享权啊。

本在市重点高中也是被老师捧在手心里的许青菱转到明洋高中自然是被优待的。成绩好得没话说，姿色又是出挑的。“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毫不为过。凭借她本身的优质，学生会的第二把手如取囊中之物一般简单。不过才来几个月就赢得了一致好评，不得不说许青菱是优秀到让很多女生嫉妒却也不得不佩服的。

既然与苏艺潇在一个班又同是学生会的干事，平日的交集当然不会少，加之从入学开始，许青菱就从未否认过她跟苏艺潇的关系。这些他们所谓的兄妹亲情在大众眼里显然被扭曲了。这对被公认的金童玉女的光芒是袁素永远都比不上的。

而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过，努力想要好好考，努力想接近他，若是不想离开。

只是，有些事，在袁素看来，不必要那么全力以赴，即使那或许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她是渴望飞翔的孩子，不希望自己所有的时间全埋葬在题海里。她还有她的青春要去描绘。她不是天资聪颖的人，不是喜欢活在掌声当中的人，在高中这种不靠脑子就得靠勤奋的环境里当然不吃香。不过，她不悔，不悔她想要让青春大放异彩的决心。

考前的试场里一片喧嚣，大有菜市场吆喝甩卖的气势。袁素有些头疼地看着前桌的男生跟一旁的人串通作弊。各种手势，暗号，让袁素忍俊不禁。

这些连起码的诚信都没有的男生怎么入得了她的眼。当然恨自己只能跟这些人待在同一个教室里，却因为不爱争抢也安于现状。会被笑不思进取吧？可也比他们好不是么？

从小到大，袁素可以接受各种伤害，但却无法忍受欺骗。即使是一件极其细微的小事，或许无伤大雅，但只要是恶意的，他就会被袁素拉进黑名单。就像对声音特殊的喜好一样，袁素对真诚也有着洁癖。

“零——”提笔的那一刻，苏艺潇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袁素愣怔了一下，才略带无奈地开始奋笔疾书。

成绩是在网上公布的。一月底，天空还阴沉沉的时候。

电脑屏幕上三位数的名次让袁素有些苦恼。今年回家过年又有的念了。

鬼使神差地，她输入苏艺潇的准考证。果然，简简单单的一个1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苏艺潇00:15:37

你居然还在，我刚刚查成绩去了

苏艺潇的头像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闪烁起来。袁素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都凌晨了这个那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居然会没睡觉。

「゜奢望」00:15:55

我看了

苏艺潇00:16:39

好吧，你考怎么样

「゜奢望」00:16:57

不怎么样，你考得很好

苏艺潇00:17:16

运气来了点

「゜奢望」00:19:06

我果然还是这样不争气

袁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拿着些自嘲在换取他的安慰。

苏艺潇00:20:42

别太沮丧啊

「゜奢望」00:21:04

不沮丧啊

「゜奢望」00:21:07

只是这个年又很难面对他们所有人了

苏艺潇00:21:26

好吧，该来的总要来

「゜奢望」00:23:16

可是好难熬一点都不想面对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孩子气了，好像在他面前总会不自觉地放低身价。

苏艺潇00:23:55

时间是不会停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别太多去想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只要想着怎么把眼下的每一个步伐踩踏实了就好

「゜奢望」00:24:44

我很笨做不好这些，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苏艺潇00:25:55

诶……那就换一个对自己的定位

「゜奢望」00:26:12

甘心么

苏艺潇00:27:34

让自己更轻松的定位，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给自己一个更加轻松的定位，换一个定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奢望」00:28:15

我也想这样，可是家里并不那么认为

——而且，我还想更加接近你啊。袁素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本要打上去的这行字。

苏艺潇00:28:34

理解总需要过程，我初中就是和我妈吵过3年的

「゜奢望」00:31:09

很累很矛盾，骄傲已经统统被耗尽了

苏艺潇00:31:36

诶……每个人的心中都装了很多故事，况且骄傲是要靠建立的

「゜奢望」00:31:42

那是种被抽空的感觉

苏艺潇00:32:28

很多东西都是在不断创造的，很多骄傲都是在你无意间创造的，再回想起来后别有一番意境，但是一旦人的精神软弱了，就害怕这个过程

「゜奢望」00:32:53

如果我拼尽全力了不想再继续了该怎么办

苏艺潇00:33:13

所以才说改变一个定位

「゜奢望」00:33:27

我只知道从上高中开始就一直一直让他们失望。有时候会很怕啊，因为不是没尝试过努力的、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不会让自己颓废的，就是怕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还要来安慰我、或者换种冷嘲热讽的激将

苏艺潇00:35:18

诶……

「゜奢望」00:36:45

算了没多大兴致，早点睡吧

苏艺潇00:37:15

那好吧

苏艺潇00:37:19

晚安

袁素讪讪地下了线。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好强，那么轻易地就在苏艺潇面前揭示了。饶是再向往自由，活在这个世界，没入这个社会，不是什么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她还要生活，只是看怎么去生活。